孟若卿是在半山腰的石墩边找到魏铭轩的,他的脑袋抵在石敦边,鲜血不停的从伤口流出来,将石墩边上的草地都染红了。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孟若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不是没有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可看着魏铭轩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挖了一块,钻心的疼着。
“魏铭轩!”孟若卿扑过去,将魏铭轩抱在怀里,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在孟若卿不知道的时候,眼中泪水已经泛滥成灾。
顺着眼角落下来的泪水砸在魏铭轩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魏铭轩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双绝望的眼眸。
他应是记得她的,可是记忆里似乎少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只伸出手,帮她擦去了脸庞泛滥的泪水:“不哭。”
不哭二字终于让孟若卿的情绪彻底崩溃,她抱紧魏铭轩:“我不哭,我不哭,魏铭轩,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回家?好熟悉的字眼,似乎在不久前有人与他说过,那人是谁,是她吗?
“好,我们回家。”魏铭轩扯开嘴角,露出一抹艰难的笑意,他只想睡觉,可又不想拂了她的意。
孟若卿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人扶起来,魏铭轩的伤口应当及时包扎,可是她担心狼群会去而复返,所以她只能带着他下山。
好在家里还有几位止血化瘀的药,想来应是够用的。
走了几步,魏铭轩便再也坚持不住了,那个满是泪水的俏丽脸在他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心底忽然涌出浓烈的不舍。
魏铭轩眼前一黑,整个人终于彻底失去了力气再次栽倒在地上,巨大的冲力让孟若卿也跟着栽倒再地,她迅速爬起来,将魏铭轩护在怀里:“魏铭轩,魏铭轩,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我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
孟若卿哭的撕心裂肺,她的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失,恐惧席卷了她整个身体,魏铭轩是不是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
“二婶儿,怎么了?”杨子贤正在山上采草药,听到孟若卿的叫声,便循着声音找过来了,看到满身是血的孟若卿和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魏铭轩,他吓了一跳,迅速走到孟若卿身边。
孟若卿涣散的视线在触及到杨子贤之后,终于有了些许聚焦:“杨子贤,求求你,救救魏铭轩,我求求你了。”
杨子贤第一次见到孟若卿这般崩溃绝望的一面,他印象中的孟若卿一直都是自信勇敢的,她每日都带着浅淡笑容,看着是个弱女子,身体里有着用不满的能量。
“求求你了!”见杨子贤不说话,孟若卿有些急了,他一把拽过杨子贤,恳求道,泪水再次爬满了孟若卿的脸庞,这是孟若卿第一次慌不择路,也是她第一次开口求人。
“二婶儿,你别急,我这里刚采了一些止血的药,我先帮二叔敷上。”杨子贤被孟若卿这么一拽,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坚硬的石头镉的他膝盖生疼,可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从自己的背篓里拽出一把草药,捣碎敷在魏铭轩的伤口上。
“谢谢。”孟若卿已经完全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有不断的跟杨子贤道谢。
看着六神无主的孟若卿,杨子贤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的很,他站起身想要去村里叫人。
魏香香和几个村里的妇人从山坡那边过来,看到孟若卿和杨子贤立刻迎了过来:“二婶儿,子贤哥!”
“香香,各位婶子,你们来的正好,帮着我把二叔抬下山吧。”见到来人,杨子贤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有些不放心孟若卿一个人在山上守着魏铭轩。
魏香香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魏铭轩,她低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就被杨子贤制止了,二婶现在这个状况,怕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各位身子帮帮忙吧。”魏香香走过去想要将孟若卿扶起来,可是孟若卿一直抱着魏铭轩不肯撒手,任凭魏香香怎么拽也拽不开。
“好。”几个人都在帮着孟若卿采药,见到她需要帮忙,哪有不伸手的道理,两个力气比较大的妇人走过来,一左一右将魏铭轩给架了起来。
孟若卿也跟着站起来,视线却一直没从魏铭轩的身上离开,仿佛只有这样看着魏铭轩,他才是真实存在的。
几人一进村,就被村里的人围上了,大虎子一眼就看到浑身是血的二叔二婶,吓得手中的篮子也掉了,他迅速跑回去叫人:“娘,娘!二叔二婶受伤了!你们快去看看啊!”
大虎子的喊声惊动了满村的人,杨氏正在屋里缝衣裳,被大虎子这么一叫,针直接扎进了手指里,血珠子顿时冒出来,在青灰色的衣裳上染上暗红的颜色。
老二!老二!杨氏站起来,眼睛一黑,整个人跌回了炕上,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冲出屋子:“老大啊,快!快去看看老二!”
陈氏正好回来拿东西,也听到了大虎子的喊声,当下便冲出去了,经过六婶儿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她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你嚣张,这下可好,遭报应了吧!”
陈氏没工夫搭理她,一直跑到村口,才看到满身是血的孟若卿二人:“大虎子,赶紧去找魏叔来。”
“麻烦各位帮忙抬一下。”抬着魏铭轩的两位妇人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可肩膀上的人又不能放下,只能招呼着围上来的村民。
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孟若卿这里采药的,所以也没犹豫,帮着他们帮人送回了魏家。
孟若卿一动不动坐在魏铭轩的床边,她就那样望着魏铭轩,身边来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她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她看到魏铭轩的嘴巴蠕动了一下,看到魏铭轩的手指动了一下,可是躺在床上的人终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