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到底还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嘉熙召来先生和谢博琰询问。
谢博琰心下暗叫不好,自己已答应江不允不将此事告诉父皇,可谁知父皇早知道了,还将先生一并召来,这可真是难为自己了。
“参见皇上。”“参见父皇。”
“免了。”嘉熙拿手指敲敲桌沿,“朕听闻昨日八殿下和江小姐闯祸了,可有此事?”
先生走前一步,拱手回应:“回皇上,确有此事。”谢博琰只好站在后面攥着腰上的玉佩,等待时机。
谁知嘉熙和先生没有给他这个时机。两个人一问一答就把事情完完整整说透了。
“琰儿,可是真的?”
谢博琰能怎么办,只好点头承认。
确认两个孩子包括谢博琰都没有大碍之后,嘉熙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先生说江不允顽劣,需要严惩,嘉熙沉思半晌,才点点头同意了。
“你说江不允,她确是生性如此,她父王尚且拿她没办法,朕如何严惩。”嘉熙问身边的公公。
“不然,就罚江小姐在书房禁足抄条例罢了,也不至太严厉,也示惩戒。”
考虑到江不允一个人在书房,难免会闷,嘉熙周到地安排谢离飞跟着一起禁足抄条例。
江不允只好和谢离飞乖乖待在书房里,书房外有人把守,连一点溜出去的可能都没有。
谢离飞还好,江不允在写繁体字加毛笔自这件事上,几乎就是个半吊子,坐到桌前几个时辰了,一章条例还没抄完。
可谢离飞那个小没良心的,写完自己的第一章,就找个地方去打盹了。
正当江不允也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要睡着时,门被人推开了,江不允一惊,抬头竟是谢博琰。
“三殿下?”他怎么进来了。
谢博琰忙将手伸到嘴唇边,向门外和睡着的谢离飞看看,示意江不允噤声。
“三殿下,你怎么进来的?”江不允压低了声音问。
“门口那几个,小事一桩。”谢博琰虽然神色依旧似冰山冷漠,却在江不允面前,带着孩子般小小的得意。
“三殿下可有事?”
谢博琰搂袖坐在桌旁,拿起笔沾沾墨汁:“记得你曾请本王帮你保密,不曾想被父皇得知了,本王心下有愧,自来请得江小姐原谅。”
江不允自然知道这事怨不得谢博琰,再说是自己犯错的,干谢博琰什么事,平日里高傲清冷的三殿下今日说话如此客气,定没怀什么好意。
江不允聪明地没有接话。
“本王知江家乃多朝名门,门下儿女该是文武双全的,今日一见江小姐的字,本王实是惭愧于对江小姐的了解。”
这不拐着弯的说自己写字难看嘛,你试试第一次拿毛笔写繁体字就写好的?江不允暗暗腹诽。
谢博琰提笔便在纸上接着江不允的,抄写了几行条例。
不得不说,果然是名满天下的南辰三殿下,武能安邦,文能......替自己抄条例。谢博琰的字,可真真是潇洒大气,足见人之非凡气魄。
“三殿下,你若当真有愧于我,不如就帮我抄几章好了。”江不允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和偷懒的机会。
谢博琰抬手缓缓放下笔,转向江不允,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本王的字,父皇是识得的。再说本王不过是路过,进来看看江小姐,和......和八弟的,若是再帮抄条例,就真真说不清了。”
看着江不允叹口气无奈的样子,谢博琰轻声笑了:“不如,本王来教你写字?”
江不允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只下意识地点点头,便见谢博琰起身半跪在自己身后。
“你......”
谢博琰将手探前去握住江不允的手,沾墨,落笔,江不允脑袋空空的,只任凭身后的人攥着自己的手,在纸张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太舒服,谢博琰往前探探身,将温热的鼻息都呼在江不允颈间。
江不允微微红了脸,却不知抗拒,只抿着嘴,眼角眉梢都是这多年来不曾出现的娇羞。
“你怎么脸上发烫?该不是发烧了吧?”谢博琰感觉到女孩周身散发的热气,轻笑问道。
江不允摇摇头,转向谢博琰。
二人四目相对。心下都同时微微一颤,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
“咦?三哥你怎么来了?”谢离飞迷迷糊糊地从榻上抬起头。
谢博琰忙松手起身,将手捂在唇上轻咳几声:“听闻父皇罚你们在此抄条例,路过来看看而已。”
谢离飞拍拍脑袋:“对啊,抄条例,我怎么睡着了呢?”
谢博琰向江不允的方向一瞥,轻轻弯了嘴角,转身推门出去了。
门口站着的侍女将门轻轻合上。
“青伊?你怎么来了?”谢博琰走了几步,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又转身走向侍女。
青伊笑笑:“听到消息说江小姐和八殿下被关在书房,本想着来探点消息,却见门外没有侍卫把守,想来该是三殿下进去了。”
“哦,这样啊。”谢博琰目光变得冰冷,不似在房中那般温柔:“本王打探过了,二人只是被罚抄条例,并无他举,你依旧在此地候着,看他们还有什么动静。”
“是。”
谢博琰伸出手指将青伊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动作轻柔:“让你一直待在八弟身边,委屈你了。”
谢博琰顿了一下,转身离去。
“咦?三哥来干嘛的呀?和你说些什么了?”谢离飞探询地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江不允。
江不允耸耸肩。
“你们不会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了吧?”谢离飞咧着嘴开玩笑,却不料江不允的反应这么大。
“谢离飞!你瞎说什么呢!”
眼看着一脸愠怒的江不允举起小拳拳向自己打来,谢离飞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忘记了身后是台阶。
眼看着就要后仰滚下去了,情急之中谢离飞伸手拉住左侧立着的书柜,大概是整个身体的力量太大,书柜被‘哗啦’一声拉倒。
一瞬间书柜上的书信,都纷纷落在地上。
谢离飞忙站起身来:“完犊子了,这可咋办?”
“莫慌,莫慌。”江不允不知是安慰谢离飞还是安慰自己,深呼吸几口“反正经常坐着,再腰间盘突出了,站起来走走也算。”
说是这么说,最后捡书的工作还是连哄带骗地都让谢离飞做了。
其实书很好整理的,这本来就是谢离飞自己的书和书柜,不需要重新排序,也省了不少麻烦。
谢离飞任劳任怨地将一摊书搂在怀中,踮起脚往书柜上放,一松手,就有几张纸摇摇晃晃地从书堆中飘下来。
“咦?这是什么?”江不允看着飘到自己面前的一张卷起来的皱巴巴的纸,上面沾了几团晕乎乎的像血迹一样东西,江不允好奇地将纸展开。
上面不过四个字:
八弟,速逃!
江不允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忙唤来谢离飞询问。
谢离飞也很吃惊:“这......这该是真正的谢离飞的东西,我从未接到过这样的字条。”
真正谢离飞的东西?那该是八岁之前,八岁之前的小孩子,一个最小最受宠的皇子,为了什么要逃呢?
这会不会和最终嘉熙杀八殿下的那个千古谜案件有关系?
江不允觉得她开始握住线索的一端了。
“既然是称呼你为八弟,那必定是你的这些哥哥们,都有谁与你关系亲密?”江不允皱着眉头慢慢捋。
“穿来之前不清楚,但按穿来之后的情形,所有的哥哥表面上与我关系都甚好,但能做出这种提醒我逃跑的,怕是只有太子,三哥和七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