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是一个有技巧性、有规律性的活动，只要熟悉技巧和规律，虽然很难做到算无遗策，却也能大大提高赢的几率。

经常输牌的人，肯定都是一些不记牌，不算牌的人，只要记牌、算牌。

然而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活动在规律之外，你就算把规律玩得再好也玩不过他们，赌桌上这样的人就是老千。

朱有才就是想玩好规律的人，张晓峰就是规律之外的人，这场输赢几乎已经是注定的。

朱有才一个晚上下来，觉得自己涨了不少经验，一晚上输了三万多，却输得心甘情愿，觉得输得很值。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朱有才天天拉着李亮跑赌场，玩牌。

其实还别说朱有才这一个星期大起大落，一晚上输过十几万的，也赢过十几万的，早就已经对几万的输赢不放在眼里，觉得那都只是小钱。

朱有才陷入赌博，李亮是一个旁观者，心里对张晓峰不禁暗暗佩服，二十多天的时间，硬是把一个不赌博的人给拉入了赌博的深渊，估计张晓峰就算不继续做局，他自己都能把自己的家产败光。

李亮再一次陪李亮玩通宵回来，带着早餐去找张晓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峰哥，现在朱有才几乎已经完全陷进去了，我们什么时候收网？”

张晓峰很清楚，这时候已经是收网的时候，张晓峰想了一下说道：“等两天就收网，我今天回去一趟。”

李亮心里有些复杂，说真的，朱有才不是什么好人，好色、看不起服务员，有时候甚至动手打服务员，这些事情张晓峰不知道，但李亮是亲眼看到的，因为他跟朱有才出去的次数多。

然而，朱有才对李亮那是真的好，掏心掏肺的好，就算再坏的人，终究是有好的时候。

张晓峰看了看李亮：“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做有些过分？”

李亮把早餐递给张晓峰：“不是，只是有些感慨。”

张晓峰结果早餐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这两种人只活在书里和历史里面，我们只能顾好自己，顾好自己在乎的人，在自己富裕的时候，帮帮那些对你没有恶意的可怜人，你觉得朱有才可怜，那是因为他对你好。”

李亮以为张晓峰怪自己，赶紧解释道：“峰哥，我不是可怜他，只是有些感慨这些日子的事情。”

张晓峰拍了拍李亮的肩膀：“其实你不像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你去问问老赵和老黄，他们就不会像你这么想，因为他们见多了，麻木了。”

“我不是怪你，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如果有一天，你也做了我这一行，就算你的心已经麻木，也要记得，给人留条活路，在你眼里可恶至极的人，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的依靠，是另外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如果，那个人是你痛恨之极的人，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李亮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我记住了，峰哥。”

“你吃了吗？”张晓峰指了指手里的早餐。

李亮摇摇头，他手里还提着一份：“没有！”

“一起吃吧！”

两个人在小桌子边面对面坐下，张晓峰问道：“你知道以德报怨这话吗？”

李亮一边吃汤粉一边说道：“知道啊，电视剧里经常说，就是让人心胸旷阔一点，与人为善呗。”

张晓峰笑了一下，说道：“你说话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动不动就粗口。”

李亮尴尬的笑道：“我其实也经常骂人，只是跟峰哥说话不怎么说。”

张晓峰看了看李亮，年纪不大，刚二十出头：“以德报怨是孔子说的，有天有人问孔子：‘以德报怨，何如？’，孔子说：‘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李亮错愕了一下：“没听太懂。”

张晓峰说道：“你只要知道，以德报怨不是对的就行，就连孔子、老子这样的大圣人都做不到，我们这些凡人怎么能做得到？唉……跟你说这些好像有些婆婆妈妈了，但是你跟别人不一样，我们这一行，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你知道这些年邵市这么多赌场，只有几个跟我交恶，大部分都给我面子吗？”

李亮说道：“因为峰哥你千术厉害啊，邵市没人比你厉害。”

张晓峰摇头：“不是，我千术再厉害，我也不能一个人打一百个，他们真要弄死我，找一群不怕死的就能弄死我。”

李亮愣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那是为什么？”

张晓峰说道：“因为我做大部分局都留了一线，就算我去其他赌场赢钱，也不会赢太多，加上我本身的千术，如果有外地人来出千赢钱，我也能帮忙，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平衡。”

李亮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没想明白：“还是不懂。”

张晓峰微微一笑：“以后你就明白了，你懂太早，没吃过亏，到时候反而不能心平气和。”

李亮有些奇怪的问道：“峰哥，你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张晓峰今天会跟李亮说这么多，那是因为张晓峰知道，自己就要离开邵市，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回不来了，有李亮在六哥身边，也能让六哥身边有个沉稳些的帮手。

在这个圈子混，谁没有个大脾气？张晓峰以前也有，只是吃亏多了，锋芒就隐藏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天赋不错，怕你以后走了歪路。”

李亮听到张晓峰夸自己，忍不住笑了。

吃过早餐，李亮要去睡觉，他昨天晚上跟朱有才去赌了一个通宵，白天总得补补觉。

张晓峰收拾好桌子上的快餐盒，直接下楼，张晓峰想去看看童小菲，看看童小菲到底过成什么样了，看看要不要给朱有才留一线机会。

张晓峰乔装打扮了一下，变成了雷老板的样子，开着租来的奔驰，直奔朱有才家。

朱有才今天不在家，张晓峰是知道的，他还在隆鑫酒店睡大觉呢。

朱有才的房子很豪华，农村的小别墅样式，门前还有一个院子，用围墙围了起来，大门是开着的，张晓峰把门停在路边，先找隔壁的邻居问了一下朱有才在不在家，就算做样子也要做一下。

邻居直接摇头，表示不知道，张晓峰给邻居发了一根烟，然后自己去了朱有才的家里。

农村的大门都不关的，这个年代也没有谁会去偷东西，一楼屋子里没有人，张晓峰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个厅，一个套房，一个书房，一个客房，还有一个小杂物间，杂物间的门已经烂了，看样子是用电锯锯开的。

张晓峰朝着小杂物间走去，当他看到卷缩在床上的童小菲时，整个人都震住了，脸上青筋暴起，双眼通红：“小菲！”

张晓峰的一声轻呼让床上的童小菲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到张晓峰乔装后的样貌，却露出一丝笑容，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你这样不好看！”

童小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张晓峰。

张晓峰大步走了进去，因为房子的门被锯掉，房间里的味道已经散去了大半，闻起来还是有些刺鼻：“你怎么成这样了。”

张晓峰说着就要扶起童小菲，童小菲脸上一阵痛苦：“我没事！”

张晓峰看着童小菲那痛苦的样子，心里犹如刀割，他如果知道童小菲回过成这样，就算童志远喝农药死了，他也会带着童小菲走。

“我们去医院！”

童小菲一听，倔强的摇头：“我不去！”

张晓峰没有理会童小菲，直接就将童小菲给抱了起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去也得去。”

张晓峰抱着童小菲直接下楼，而后上了租来的奔驰，坐在门口晒太阳的邻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追了上来：“你是干什么……”

邻居的话还没说完已经看到了童小菲，童小菲这时候的样子绝对跟美沾不上边。

“我送他去医院，你知不知道她娘家的电话，给她娘家打个电话。”张晓峰这时候恨不得一脚踹开这个邻居，但给朱有才做的局还没收网，戏还得演。

“我……我不知道啊！她怎么成这样了？”邻居都有些不敢置信，童小菲过门当天他还见过，那时候还感叹朱有才娶了个漂亮老婆，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童小菲，没想到才几个月的日子，童小菲就成了这样。

张晓峰想了一下，说道：“你是朱有才邻居，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好照顾一下，我等下去找朱有才，医药费我先垫着。”

邻居慌乱之间，想着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还是邻居，也没想太多，跟着就上了车。

张晓峰一上车就拿出手机，给黄启明发了一个信息：“立刻找人把朱有才的手机给偷了，别让他跟家里联系上。”

黄启明很快就回复了信息：“好，马上就办。”

张晓峰直接带走童小菲是有风险的，但张晓峰必须要带走她，绝对要带走！

童小菲住院后，她家人肯定会得到消息，也肯定会联系朱有才，然而张晓峰布局最后的收网还没做，不能让朱有才知道这里的事，以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