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向后轰出,时知夜只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可怕威压迎面扑来,下一刻,闷哼声中,身体已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高高抛起。
噗!
强行稳住身形,落在地上,时知夜捂着隐隐作痛的胸膛,双目赤红,心中惊骇更甚,这中年人好强的实力,仅仅是外放的玄气威压便能击溃自己,看来今天要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恶战了。
“时知夜!”
正在后退的血曦见到这一幕,骤然止步,再次望向中年人的眼神变得冰寒无比,“竟敢伤他,你找死!”
清鸣声中,银白色长剑悍然出鞘,光芒闪动间,狂风骤雨般攻向那中年男子。
“女娃,你的名字是叫血曦?”那中年人听到时知夜前面的那一声呐喊后,身体顿时一僵,脸上神色似哭非笑,就这样怔怔望着血曦,也不躲避,用一种近乎颤抖的语气问道。而血曦狂风骤雨般的剑芒一旦接近他的身体一丈范围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伤不到丝毫。
“咳咳……”
时知夜咳嗽两声,眼神却是明亮无比,大脑快速旋转,思考着对策。眼下怎么看都是一个必死之局,两个玄灵境对战一名疑似玄王境的恐怖强者,几乎必输无疑。时知夜却不这么认为,时界曾说过,越面对紧急的时刻,就越要学会镇定,只有这样,才有希望从夹缝中去寻求那一线生机,而他眼下所要寻找的,便是那一线生机。
“时知夜,你没事吧?”听到时知夜的咳嗽声,血曦顿时慌了神,抽身撤回到时知夜身旁,俏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时知夜笑着摆摆手,站直身子,看向那依旧怔怔望着血曦的中年人,朗声道:“前辈,今天这事是我们的错,但我二人无心冒犯,前辈方才气也出了,何不高抬贵手,放我二人离去?”
中年人却是充耳不闻,一步跨出,空间荡漾,下一刻已是出现在时知夜二人面前,盯着血曦,叹道:“像啊,真是太像了!”
见到这中年人如此神出鬼没,时知夜心中的震惊又上了一个不止档次,他也算见过好几次玄王境强者出手了,抬手之间,空间塌陷。但在他见过的所有的玄王境强者里,包括时界在内,竟没有一个人在掌握空间方面能够及得上这神秘中年男子。不过看这架势,怎么这神秘中年人竟好像认识血曦一样。
“小女娃,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啊?”
那中年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忽然笑眯眯的道。
血曦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寒,手指紧紧扣着剑鞘,怒目而视,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而出,大打出手。但最终还是在时知夜不断的眼神暗示以及中年人恐怖的玄气威压下松开了手指,冷冷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
中年人呵呵一笑,身后恐怖的玄气威压缓缓散去,双手背立,道,“不知道的话,那我替你说,你爹名叫血子辰,乃是血神宗最后一任宗主,十年前在一个深夜里死于东海郡守林景元之手。”
“而你,血子辰的小女儿血曦,是当年血神宗灭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此次潜入东海城是为了杀了林景元,替父报仇。”
中年人的语速逐渐加快,说到最后,更是霍然转身,目光灼灼看向他每说一句,脸色就变得苍白一分的血曦,锋利的几乎要刺破这个女孩的内心,“是也不是!”
蹬蹬!
血曦连退两步,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惨白,眼神却是不服输的正面迎上中年人那堪称诛心的目光,语气森然:“你是谁?是林景元那老贼派你来斩草除根的么?”
“我是谁?”
听到血曦的话,那中年人仰天惨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凄凉,“十年来,我听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却又无法回答。大哥,假如你现在还在的话,一定会告诉小七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吧。”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竟是沿着面颊缓缓流下,沾湿了衣裳。
这中年人状若癫狂,对着血曦又哭又笑,倒是把一旁的时知夜吓了一跳,手中玄气缭绕,警惕的望着中年人的动作,确保血曦的安全。
“世人皆知十年前那场灭门惨案中,血神宗仅有一名孤女逃出重围。但他们又怎知,在惨案发生之前,血神宗还有一名浪子外出,历练未归。”
那中年人虎目含泪,再次看向血曦的眼神却是温柔无比,手掌一扬,一道人皮面具便高高抛向空中,露出面具下那潇洒不羁的脸庞,粗略望去,竟与血曦有五六分相似,颤声道,“孩子,我名血小七,是你的七叔啊!”
血曦一愣,看着眼前这个鬓间略带几丝白发的中年人,记忆深处那个小时候拿糖葫芦逗自己开心的身影与之缓缓重合,眼眸中水雾升腾而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如乳燕归巢般投入中年人的怀中,已是泣不成声,“七叔!”
“七叔?”
先前还刀兵相向,此刻却成了叔侄。这剧情变化太快,以至于时知夜大脑有些短路,一时切换不过来,怔怔望着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一老一少,一脸呆滞。
……
七七酒店二楼的一处房间内。
时知夜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静静听着坐在对面的叔侄二人倾诉至亲重逢的喜悦之情。
“当我得到消息,拼命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血神宗山门内都是林景元的人,往昔美丽的景象已化为一片焦土,我盛怒之下出手,想杀了林景元那老贼为大哥报仇,却反被敌人围剿,要不是我当时已掌握了空间之力,怕连自己这条小命都要搭上去。”
说起当年之事,血小七依旧满脸愤懑,双拳握的嘎吱作响,“事后我仔细回想,以大哥的性格,就算是死,也会保护曦儿你的安全。如果说整个血神宗只有一个人有希望幸存下来,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
血小七有些慈爱的摸了摸血曦的头,后者身体微微一颤,似是想起了以前那些和爹爹在一起时的幸福时光,还有陪她玩闹的师兄弟们,而这一切,都在十年前那个黑夜,随着一场屠杀,彻底化为了泡影。想着想着,泪水不由盈湿了眼眶,扑在血小七宽广的怀抱里,放声大哭起来。
“唉!”
爱怜的捋顺血曦长长的黑发,血小七叹息一声,以他的修为和心性,在这十年里都曾数次面临绝望崩溃,很难想象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温暖的情况下,曦儿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到底是怎样撑过来的。
“血前辈。”时知夜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这温馨祥和的氛围,血小七眉头一皱,眼神冷冷瞄向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子,“什么事?”
时知夜毫不畏惧,正面迎向血小七那冰冷的眼眸,道:“血神宗作为当年名震一时的宗门,实力非同凡响,绝非区区一个东海郡守就能灭掉。当年灭门惨案的背后,还有其他势力的背影吧,或者说,是你们宗门内部出了叛徒!”
“不可能,小子,你休要胡说,我血神宗上下一心,大哥更是视众弟子如己出,门人又怎会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事!”
听到最后一句,血小七脸色骤变,一股如渊似海的恐怖气息爆发而出,瞬间将时知夜笼罩在内,将后者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