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脸着地的。
特别疼。
摔倒在马路边上半天都没有爬得起来，扭过头就看见程千还保持着准备接我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震惊，似乎一点也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没接住我。
“……你扶我……扶我一下。”
程千愣了一会才把我扶起来，然后把我重新扶坐到自行车上，我摸着自己的脸，觉得生疼生疼的。
含着泪，我泪眼朦胧的看着程千，“快看看，我鼻子塌了没？我毁容了没？”
“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程千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不敢放，眉毛都快拧成两条麻花了，“头抬起来，我看看！”
我哭唧唧的抬头，“我都成这样了，你还凶我！”
“闭嘴！”程千拖着我的下巴，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抚过，轻柔的很，还是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靠得这么近，我都能看见他颤抖的眼睫毛了。
一个男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浓密好看的睫毛呢？像小扇子。
我……想要上去摸一摸。
“小千哥。”我皱了皱鼻子，“你这么严肃，我真的毁容了不成？”
程千瞪我，“真毁容了就不要你了。”
“……”我抽了抽嘴角，“谁稀罕你要哦！”
叹了口气，程千终于是放下心来了，“只是蹭破了点皮，消消毒就好了。”
就在路边的小药房里买了几瓶双氧水，我们俩坐在路牙子上，背对着夕阳的余晖，拿着棉签给我的脸消毒，那滋味，还真是疼的我龇牙咧嘴。
“别动！”
“你凶什么！”
程千无奈，“你扭来扭去，我会不好控制力道。”
“那你也不该凶我。”我抬手想要指指他，表示一下程千这样做是不对的，结果用的力气太大，直接打到了双氧水的瓶子上。
我们都抬起了头，就这样看着双氧水被打到了空中，自由旋转720度，然后自由加速度的作用下落到了我脸上，噗的一下，一整瓶的双氧水全倒了我脸上了，仿佛是给我在洗脸一样。
“……”程千保持着姿势，看着我目瞪口呆。
“……”我怔愣了好几秒，眼泪就这样自己流了出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顿时，程千手忙脚乱了起来，“喂，湾湾你怎么哭了……”
“小千、小千哥……好疼啊……”我抹了把眼泪，可眼泪却越抹越多。
真的是疼死我了，比断胳膊断腿还要疼。
出门之前我还是好好地，等回到家，我已经是个颜艺少女了。为此，尚且笑了我好久。
偏偏别人问我的时候，我还不能说我是从自行车上摔下去的，于是我编了一个特别贴合现实的理由。
“我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一点也不关小千哥的事。”
程千看着我挑眉，“这理由更可笑，而且就好像明目张胆的在说我。”
错觉啊错觉！
“程千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都惊呆了，“什么叫好像，不就是你吗？”
程千叹了口气，不理我了。
他不理我了，我又觉得很无聊了。
“程千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
“愧疚吗？”
“……”
“唉哟不用愧疚，帮我做作业就好了！”
“等你好了。”程千忽然道，“我们就去上跆拳道课。”
我：“……”
我好像要被程千打了，怎么办？
在新年来临之前，我一遍赶着作业，一边等待着完全康复。
总不能绑着石膏过年吧？
不过我倒是知道了一件很气人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的寒假作业老师是不会批改的，也就是说我做不做都无所谓啊！
所以我那段时间抓耳挠腮是为了什么？
我就应该躺着的啊！
只是程千说：“你要是想要和我在一个学校，就应该好好努力。”
我更奇怪了，那样我是不是更应该吃喝玩乐？一点也不想要和程千在同一个学校，阴影一般的童年啊。
但是我没这胆量。
“我知道了。”昧著良心，我说了这句话，忍着泪水，我还是做完了后来每一年的寒暑假作业。
整整和石膏生活了一个月，本来洁白的石膏现在已经面的面目全非了，上面全是尚且拿马克笔画的大便形状的画，一坨一坨的，看着就恶心。
再一次的检查之后，终于得到了我可以拆掉这艺术性极强的石膏之后，我内心觉得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这石膏我能不能带回去啊？”我顺口问了一句。
“你带回去做什么？”帮我检查的医生哥哥有些奇怪道，“留作纪念？”
“不是啊。”我眯着眼睛笑的灿烂，“我要送给我二哥他们作纪念。”
医生小哥哥看着我脚上面目全非的石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护士拿来了螺丝刀和小锤子就过来了，“谢医生，东西都来了。”
医生小哥哥一挥手，“躺床上去。”
我瞪大了眼，“这还要……锤子啊……”
这么吓人不好吧？
程千就跟在护士的身后，我有些不安的看向他，现在说我怕了，会不会很丢人？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上前抬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拆吧。”
很温暖的掌心。
我抿了抿唇。
“是这小丫头的哥哥？”医生小哥哥笑了，“真是感情好啊，怪不得想要把这石膏留给你作纪念呢。”
我：“……”
医生你出卖我！石膏上画了一坨一坨的大便啊！而且我说送给尚且，不是程千！
果然，我听见程千呵呵的冷笑了两声，收回了手，改捏我的脸了，“是吗——我可真开心啊——”
“程千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那样啊口胡！
都是尚且害得我啊！
最后，那石膏拆下来分成了两半，一半被我砸在了尚且的脸上，一半……被程千带走了。
我们家小千哥，兴趣爱好还真是奇特啊，喜欢收集这样的画作。
事后，我为了表达了我想要和好的诚意，很诚恳而又小心翼翼的像程千建议：“要不……我让二哥多画两张给你收藏？”
程千：“……”
他缓缓地抬手捂住了脸，长叹，指门，“尚湾，出去。”
我撇嘴，他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