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眼眸中流露出了几分虚假的悔意:“小狐,是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吧。”
“看来你不打算说了,虽不忠心与我,却忠心别人,我还是为你骄傲的!”孟小狐眉眼里带着洒脱之色,言语宽容的道。
在她说话之际,铜雀动作极快的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紧握在了手中,再次向着她的心口直直的刺去,孟小狐似乎早有防备,娇小的身姿迅速的一闪躲,动作刁钻的抬手拨转匕首,带着寒光的匕首,极快的划过铜雀白皙的脖颈,割划出一道如红色丝线的伤痕。
“这天下要杀我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九。你成为其中之一,我很是难过。”
对敌人报以泛滥的仁慈,就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这是太子贺兰云引教给她的第一句话。
而她最为惜命!以什么样的身份、姿态活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
孟小狐望一眼目光呆滞、脸带惊恐之色的铜雀,身姿轻灵的跃上桃花树,将炸毛的毛豆抱了下来,在她身后,铜雀的娇躯如被砍断的花树,颓然的倒摔在了地上。
“毛豆,不怕不怕,我们回屋吃葱油饼哦!”孟小狐并未回头看,而是一脸宠爱的抱着肥乎乎的毛豆,柔言安慰道。
哼着小曲、提着菜篮子的花粥自侧门里走了进来,看见铜雀倒在地上,忙快步走过来,看一眼双眸圆睁、满脸惊惧的铜雀!有些慌乱的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孟小狐一脸平静的回道:“人是我杀的!找人将铜雀好好安葬!”
花粥一脸愕然的抬头,割喉杀啊姑娘!能不能不这么淡定啊!
注意到孟小狐胸前的血迹,忙紧张的询问道:“小狐,你受伤了啊!我去给你找郎中?”
“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孟小狐圆润可人的娃娃脸上带着从容之色,语调轻松的道:“我熬了几天夜,你去给我煮点清粥。”
目送她抱着毛豆离开,花粥让人抬走铜雀的尸体,提着菜篮子赶去厨房熬粥,等她端着清粥和小菜送去绿竹、桃树围绕的小梦院时,孟小狐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换上了一件绣着蝴蝶的紫色裙裳,半蹲在地上,用葱油饼挑逗憨态可掬的毛豆。
花粥将粥菜摆放在桌上,有些疑惑的道:“小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穿紫色的衣裳啊?其实你这样圆润娇俏的脸蛋,更适合穿点粉色!”
她九岁之前是极其爱穿粉色的裙衫。
只是九岁生辰时,生她养她的阿娘,送给她一件好看粉色裙衫。却在她穿着新衣,兴高采烈的跟着她,上街买糖葫芦时,将她以十两纹银的价格,卖进了暗娼馆。
大雪中,她被一袭紫裳的沈逆带回了家,从此随着他,只穿紫色的衣衫。
孟小狐揉一揉温软棉乎的毛豆,起身坐在了桌前,端过清粥喝了几口放下,拿起银筷夹了一片清炒白菜送进了口中,有些艰难的咽下,娇俏圆润的娃娃脸上带着几分疑惑,看向身着杏色衣裳、蹲在地上拿葱油饼逗毛豆的花粥。
“花粥,今儿菜里放盐了吗?怎么吃起来这么淡啊?” 花粥抱着毛豆站了起来,看着身穿一袭淡绿色裙裳,容颜上带着疲惫之色的孟小狐,言语直率的道:“府里四天前就断盐了,下顿就要断米断油了。太子去宁州督战,你又奉命去宫中给皇上侍疾,慧嬷嬷不敢做主典当府中的东西换银子,只好等你回来。”
孟小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咬一口葱油饼,淡定的感慨道:“富丽堂皇的太子府,竟然断盐断米又断油,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信!咱们的太子爷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次回来我得好好给他诉诉苦!他再不挣银子回来,我这太子府家令可没法当下去了!”
贺兰云引的俸禄、封地税银,除过太子府日常花销,大部分都用于出资筹集宁州、许县、祁山等八次战事的军饷了,每年又买粮买药买棉服,运往个州府救灾,如今外债总共欠了九千四百八十七万两了。
府中无银两时,孟小狐只好典当金银玉器、古董字画换银子。
花粥语气爽直的接话:“月例银子每月十五日发,今天都二十五日了,大家的月例银子还没有发呢!已经有两三个丫头收拾包袱走人了!再这样缺盐少米的,我也要走!”
孟小狐知道她在说赌气的话,放下手中的银筷,将带着手腕上的珠串拿了下来:“把这串绿玉珠拿去当了,给大家发月例银子。”
又伸手将发髻上的玉狐紫珠钗拿了下来:“这个珠钗也当吧,买食材,再给铜雀买副好棺材,好歹也是姐妹一场!”
花粥有些错愕的道:“这手串、发钗可都是太子送你的生辰礼物,还是当点别的吧。”
孟小狐娇俏圆润的娃娃脸上带着狡黠之色:“没事,我的生辰也快到了,应该会收到很多礼物。”
“也对,你可是太子眼前的红人,生辰礼物自然收得手软!”
花粥接过手串、玉钗:“那我可真当了,等太子登基有银子了,再给你赎回来。”
“你看着办!”
孟小狐自摆着两三碟小菜的圆桌前站起来,带着几分红血丝的眼眸透过打开的菱花窗,看着盛放在明媚阳光的新桃花,甜美可人的娃娃脸上带着轻松之色,伸了伸懒腰,张嘴了一个哈欠。
“今天这天气不错!很适宜补觉啊!”转头瞧向收拾菜碟的花粥,吩咐道:“花粥,找个丫鬟在廊下给我守着,别让任何人打扰我,我要好好的睡一觉。”
花粥脸上带着心疼,看着满脸疲累的孟小狐,语气亲厚的道:“放心,我亲自给你守着。”
孟小狐甜美娇俏的娃娃脸上展露灿烂笑容,轻拍她的肩头:“仗义。”
花粥端着菜碟,正打算出门,御膳房的慧嬷嬷却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不好了孟家令,皇上病危,你快通知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