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

林依依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牛小米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脸上，令她的神情在这一刻看起来很恍惚。

“不是我重男轻女，依依。”牛小米说，声音很轻，“只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要说在农村，在大城市也一样，有钱人家更一样！

你看我们这里的人，大多数人不缺钱，这个城市，很繁华，可是人们的观念呢，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人们的观念。”

“那就该要我们女人来承受吗？”林依依忍不住叫道，“女人就不是人吗？生男生女又不取决于女人，这一胎打了下一胎呢？谁能保证下一胎就一定是儿子？难道就这样一个个的去怀，一个个的去照，一个个的去打？”

牛小米：“人家有，你也有啊！”

“小米，你也是女人！你有过经历，知道怀一个孩子多辛苦！而打胎，对女人的身体又有多大伤害！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啊！”

“我知道。”

牛小米也激动，她用力握着方向盘，“同为女人，你的感受我又何尝不知！知道吗？我怀孕前三个月，每天吐的黄疸水都出来了，孩子落下来的那一刻，我心里也很难过，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我们又能怎么办？”

“所以，你打算继续怀？”

这一刻，林依依说不出来自己的感受，到底是失望，是难过，还是别的什么！

“是！”牛小米答，“我老公上面只有两个姐姐你是知道的，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我怎么的也要给他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好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不管你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去打胎的。”

“依依…“

“别说了。”

林依依不想再谈下去，她系上安全带，闭上了眼睛。

汽车往前飞驰，林依依和牛小米一路沉默。

当汽车经过一座大厦时，林依依喊：“停车。”

牛小米将汽车停了下来，林依依一语不发的下车，她的动作很大，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关门的时候她才对牛小米说：“我见一下云帆。”

牛小米坐在汽车里等林依依。

林依依往前走了一段，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她给季云帆打电话，不一会儿，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季云帆就从一栋大楼里走出来了。

看到林依依，季云帆脸上带着了笑容，他快步走过来：“老婆你怎么来了？走，跟我上去。”

林依依站着不动，“我刚刚去照b超了。”她说，一眨不眨看着季云帆。

“哦？”

季云帆含笑的目光看着林依依，笑容阳光一般璀璨。

林依依将手里的b超单递给季云帆，在季云帆低头时她说：“跟我一样。”

季云帆抬头——

林依依看着季云帆的眼睛，一字一字：“性别跟我一样。”

季云帆“哦”了一声，不说话了，眼中光彩瞬间褪去。

他低头看着b超单，却显然并未看进去内容，几秒钟后他才说：“知道了。”

季云帆的神情变化被林依依尽收眼底，这时她冷冷的说：“行，那我走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林依依转身就走，步子很快，走了好几步季云帆追上来：“忘了告诉你，今天晚上黑子他们来家里看妈，我们晚上去外面吃饭。”

“知道了。”林依依不看季云帆，“还有别的事吗？”

季云帆问：“你怎么来的，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林依依的声音冷冷的，“小米载我来的。”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季云帆看着林依依的背影，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汽车发动前，林依依透过车窗，看到季云帆还站在原地。

他并没有看着她的方向，而是目光仿佛穿透了远方，脸上神情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