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然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这才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碧柳竟然成了下毒害人的囚犯,而碧芳也因可能是从犯,而被压入了大牢,碧然怯生生的抬头望向前面的施轻罗,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同一个人,可既然是一人,本来还任由她们拿捏之人,何时竟然也来算计她们了。
碧然抿了抿唇,心想今日是该找个功夫,把这件怪事和远在京城的大夫人叙一叙。
“我劝你,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碧然揪乱了手里的帕子,身陷沉思还不曾回神,身侧便传来一声警告。
碧然身子一抖,才发现不知何时施轻罗已经停了下来,而自己多走了两步站在她的前面。施轻罗的脸色还是因风寒有几分难看,可是唇边却带着笑,碧然盯着她的眸,才发觉她唇边的笑意,一丝都不曾透到眼底。
碧然吞了口口水,见她走到自己跟前,几乎到触碰到她的鼻尖,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因为,在你去报信之前,我也一定会让你闭嘴,永远都开不了口。”
施轻罗身子往后顷了顷,“在施府,可能没有我开口的份,可这是在外面,你心心念念的夫人不曾留下一个得力之人助你,那这就是我施轻罗的地盘,我能让碧柳死无葬身之地,自然也能让你闭嘴。”
碧然后退了一步跪下,“小姐恕罪,奴婢明白了,奴婢日后一定本分做事,绝不会再惹小姐不高兴,更不会给大夫人通风报信,求小姐放过奴婢这一条命,奴婢必定当牛做马的报答小姐!”
碧然比之碧柳碧芳,聪明之处便是她识相,为了保命,她可以放弃以前的主子,另许衷心于旁人,可能这个衷心十分短暂,不过对于现在的施轻罗来说,也足够了。
“明日你起早去集市买几个丫鬟嬷嬷回来,若有会武功的侍卫也可以寻上一两个。”施轻罗径直往自己的院落走去,碧然颔首应是,见到了院前,才踌躇的说:“小姐先行休息,奴婢告退。”
“等等。”施轻罗的手放在门扉上,微垂的神色有些纠结,半晌才推开门,“你跟我进来,我有些事问你。”
碧然忙不迭的跟上前去,将房门合上,点上炭火,才敢上前到施轻罗身边。
施轻罗两手搭在腿上,问:“你可知元国?”
碧然松了口气,“回小姐,奴婢知道。”
“你可知我大伯施耀?”
“奴婢也知道。”
“跟我说说你知道的。”
碧然也算是施府的老人,再者施府本就和元国的施相有过那么点关系,所以她从小到大知道的关于元国的事情,还当真不少,因此对元国关注的也多些。
“施相国跟老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施相国家中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施相国的大女儿施寒烟其实并非施相国的亲女,施相国的现夫人姓钱,是施相国的继室,钱夫人之前是个寡妇,施寒烟小姐是继室夫人和先夫所生。”
“施寒烟小姐是元国赫赫有名的才女,生的花容月貌,高岭之花一般圣洁,元国无数的男儿都想娶施寒烟小姐回家,便是殷国也有不少施寒烟小姐的爱慕者,可是却不知为何,到了现在,二十有一都不曾出嫁。”
“施相国的二女儿施明珠今年十四,也是个漂亮有才情的人,可惜比不上施寒烟小姐。施家的小少爷才五岁的年纪,奴婢就不知道了。”
碧然可谓是知无不言言不尽,虽然她不知为何施轻罗要询问这些,可说的越多,就更能表示她还是有些用处之人。
施轻罗长长吁了一口气,又问,“我怎记得,大伯家还有一个,先夫人所出的二小姐,名唤……施昭阳。”
“您是说施昭阳小姐?”碧然咬着下唇,面色有些为难,“这施昭阳小姐一事,要奴婢说来,有些为难。”
施轻罗皱着眉说:“为何要为难,她怎么了吗?”施轻罗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碧然深吸一口气,“施昭阳小姐乃是元国上上下下都知晓的荡妇,奴婢听闻,施昭阳小姐在十四岁时,便在外有了一位姘头,二人暗地里往来了两年之久,最后在施昭阳小姐十六岁那年,她二人意欲私奔,却被大小姐施寒烟发现,施寒烟小姐想要阻止施昭阳小姐,却被她推倒伤了手,最后施昭阳小姐不甚坠井溺亡了。”
“施府上下封锁了消息,可依旧有下人把此事传了出去,施相国大怒,连施昭阳小姐的尸首都不曾收拾,就扔去了乱葬岗,无一人收尸呢。”
施轻罗一手握着桌边,吸了口气继续问:“施昭阳不是还有个表哥吗?”
“您说的是元国的大将军秦许吧,听说秦许是想给施昭阳小姐收尸的,还放言说施昭阳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当日元国皇帝就查出了秦许通敌叛国,秦许不认,当晚就被元国皇帝砍了。”
施轻罗倏地闭上眼睛,极力掩饰喉中哽咽。“你出去吧!”
“是。”碧然松了口气,迅速退了出去。
施轻罗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往日她不问,是担惊受怕中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重生在不久,尚且还能将表哥救下,可如今一问,原来她死了已有五年之久了,那施寒烟,连她死了也不让她安乐死,还要编造如此恶心的故事败坏她的名声。
施轻罗奋力推翻了眼前的木桌,此仇不报,她枉为秦家儿女!
……
心绪不宁的过了一夜,用完早膳后,衙门来了人寻施轻罗过去升堂作证。
碧然侍奉她净面梳妆后,二人才踱步往朝衙门走去。
青川镇虽然不大,可施宅在郊外,走到集市也是一条不近的道路,碧然谄媚的笑道:“小姐,一会儿奴婢再去买一辆马车来吧,也好过小姐走远路。”
施轻罗偏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她道:“你倒是大方,看来这些年是藏了不少私己的,连马车都买得起,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就买一辆吧,再买两个马车夫。”
碧然欲哭无泪,“小姐,奴婢哪里买得起马车呀……”
已是走到衙门前了,施轻罗不想再与碧然说无用的话,提着裙摆走向县衙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