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1377年,也就是大离2年,秋。
半年多过去,姬云昌造成的影响已消失无形,离国这个国家机器也有序运转着,时刻关注着山海族动向的探子接连汇报山海族并无异动。
为寻求突破,修为进入脱骨境中期瓶颈的腾翼,将权力交到腾旭手中,并吩咐哼哼守护好离国,独自一人出自由之城,向东而行,欲在游历中寻找机缘。
肌肉虬扎,一头干练短发的腾翼身着麻衣在石林间徐徐而行。此时腾翼已然在自由之城以东百里开外,进入了人迹罕至的蛮兽聚居地:东部荒原。
一路上,折在腾翼手上的蛮兽不计其数,腾翼也数次遇险。随着越深入荒原,遇到的蛮兽也越发强大,甚至出现了4级蛮兽。
此时站在腾翼面前的,赫然是一只实力达到4级的水火魔猿。只见那魔猿手持一根乌黑烧火棍般的棍子,一身毛发红蓝交错,倒让它显得威风凛凛,只是身高仅3尺有余,活脱一个侏儒,却是说不尽的滑稽。
水火魔猿的兽骨是炼制水、火属性法器的好材料,眼前这只魔猿已达到4级,说不得能炼制出更胜一筹的法宝。
腾翼双眼发光,仿佛眼前的魔猿已沦为他的囊中之物。
腾翼倒不担心4级蛮兽会对他的生命构成威胁。因为腾翼之前已然与2只4级蛮兽战斗,熟悉了4级蛮兽的实力。短短时间就遇到如此之多4级蛮兽,也让腾翼由衷感叹:幸好蛮兽智力低下,没有形成联合,否则称霸放逐之地的,该是蛮兽一族了。
见猎心喜的腾翼施展重水破敌拳,拳影重重叠叠轰向那水火魔猿。
那水火魔猿浑然不惧漫天拳影,挥舞着手中烧火棍,棍影密不透风,将腾翼的拳头一一格挡开来。
拳影稍止,那水火魔猿趁腾翼新力未至,将烧火棍举至头顶,霍然跃起向着腾翼迎头劈下,细细瞧去,那烧火棍上有烈火升腾。
腾翼浑然不惧,口中笑喊着:“好你个狡猾的魔猿!”,手上速度却也不减,化拳为掌,凝聚真元施展《三元重水伐妖决》的第五式,盘龙手。
盘龙手者,喻作能将龙也盘起来,擅长借力打力,有四两拨千斤之妙用,是腾翼今年新练成的的一式。
身材矮小的水火魔猿握着烧火棍,夹着千钧之力而至。
只见腾翼双手如玉,轻轻拨过烧火棍,那烧火棍棍道偏移,猛然劈到腾翼身边半米外的巨石上,巨石轰然破裂,碎石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腾翼看着破裂的巨石,头皮发麻,复又暗自庆幸练成了盘龙手。
那水火魔猿见一击无功,又舞烧火棍攻向腾翼,腾翼急忙施展武技抵挡,一时间你来我往,棍影与拳影交织,周围的石头不时随之破碎。
一人一兽争斗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见胜负,那水火魔猿越发暴躁,手中烧火棍也是越舞越快,让腾翼颇难应付。
见状腾翼心中一动,将数日前修炼出的微弱神识释放出来,身识蔓延至他身体周围一米见方的地方而至,恰好将近身作战的魔猿笼罩在内。
如果让大能看到脱骨境中期的腾翼,竟然能释放神识,一定会惊为天人。不入神动,不得神识,这是洪荒修行界一直以来的共识。
神识甫方将魔猿笼罩在内,腾翼心有所感,细细感受神识带来的反馈,竟是将魔猿的真元运行路线,发力路线了然于胸。
一时间,不管水火魔猿将烧火棍舞得多快,已然先行知晓的腾旭都能从容以对。此时腾翼正在细细体会神识的妙用,也不攻击,只是抵挡。
水火魔猿见烧火棍奈何不得腾翼,忽然停止了攻击,向后跃开十余步,猿眼盯着腾翼。
沉浸在神识带来的美妙作用的腾翼见水火魔猿的攻击戛然而止,皱了皱眉头,说道:“呔!怎么不打了?才刚刚热身呢!”
那魔猿也不知道听不听的懂腾翼的话,双手握着烧火棍,将烧火棍旋转起来。随着烧火棍的旋转,一红一蓝两条龙兀自从棍前出现,交汇着冲向腾翼,而魔猿略见萎靡。
感受到红蓝双龙蕴含的大量水、火属性,艺高人胆大的腾旭却是浑然不动,等着双龙冲过来。
刚一进入腾翼神识笼罩的范围,双龙的构成便被神识剖析出来。只见腾翼双手分别点在水、火双龙的额头上,双龙蓦然在虚空中消散。
那魔猿智力似乎比寻常蛮兽更高,见双龙没有想它想象中那样将腾翼重创,竟是转身就逃。
腾翼怎么肯让即将到手的炼器材料溜走,急忙施展飘雨步跟上。
一人一兽,一追一逃。十余里,一路上的蛮兽感受到他们的实力,都四散逃开。
穿过一片丛林,那水火魔猿来到一个石洞外,翻身溜进石洞,身影消失无踪。
追上来的腾翼细细打量着石洞,眉头微皱。只见那洞口宽约3尺,高约6尺,四周无甚草木,光溜溜的石地与周围茂密的丛林格格不入,洞口上有字,豁然写着:共工埋骨之地。
腾翼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共工,上古水神。腾翼的亲生母亲女娲之死,就与共工有莫大关系。当年要不是共工撞断不周山,致使天河之水倾泻而下,女娲也不至于费尽神力炼制五彩石补天,也就不会因神力不足被十二祖巫暗算而身陨道消。
压下心中万千思绪,腾翼决定深入洞穴一探究竟。
神经紧绷,穿过长达百余米的渐渐下行的甬道,一个十丈见方的中空石室豁然出现在腾翼面前。
只见石室四壁挂着的石灯发出幽幽的光芒,无风而摇曳,也不知是常有人添加灯油,抑或是千百年来犹自不熄不灭。石室中央,有一副巨大石棺,高约四尺,长愈两丈。那矮小的水火魔猿赫然坐在石棺旁,烧火棍丢在地上,不见动静。除此以外,石室内再无他物,让宽阔的石室显得有些空旷。
腾翼不断打量着石室,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收敛心神,轻轻迈步走向石棺,石室内静谧无声,腾翼的脚步声步步可闻。
那水火魔猿仿佛没有发现腾翼般,兀自坐在石棺旁。待腾翼走到水火魔猿身边,赫然发现那魔猿并无异常,只是盯着石棺发呆。
腾翼眼神复杂地看着石棺,踌躇不前,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就此离开石室,还是将共工尸首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腾翼感觉臀背有异样,一股亲和的气息陡然出现从他身后,带着五彩霞光飘落到石棺之上,随后慢慢渗入到石棺之中。
见此异状,腾翼急忙提振真元,做好战斗准备。那水火魔猿也是腾的站起来,双眼怔怔看着石棺,仿佛带着巨大的期盼。
随着五彩霞光全部渗入石棺,石棺内一道模糊的身影慢慢升腾而起,赫然是一个人首蛇躯,四肢与寻常人无异,高到两丈的巨大虚影。
那虚影喃喃道:“是谁将我唤醒?”
随后虚影眼神落到腾翼身上,问道:“是你吗?为何你身上会有熟悉的味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是谁……”
“是、是女娲娘娘吗?你是女娲娘娘何人?”虚影接着问道。
未等腾翼回答,那虚影又喃喃道“女娲娘娘只有一个被封印的孩子,你的血脉之力那么强,你是女娲娘娘那个孩子吗?”
腾翼正要否认,那虚影霍然跪下,嗡声说道:“唔,罪臣共工参加少主!”
腾翼心中讶异不止,开口问道:“少主?”
共工虚影犹自跪着,竟是开始啜泣,那泪水从虚影上滑落,化作乳白色星光,慢慢消失在虚空中。
“少主,臣有罪啊!若不是当年我争强斗狠,与祝融那家伙争斗,输了又不服气,一怒之下撞断了不周山,也不会害死女娲娘娘啊……”
腾翼受共工所感,想到被迫害的父母女娲和伏羲,泪水也是止不往下掉。
之前女娲现身却语焉不详,得此了解过去历史机会的腾翼连忙收敛心神,问道:“前辈请先起来。当年到底是怎么样的?请前辈细细道来。”
共工虚影不肯起身,自语道:“当年……当年我撞断不周山后,天河之水倾泻下来,人族流离失所,各族生灵涂炭。我见闯下如此大祸,急忙找到女娲娘娘,想以死谢罪。但女娲娘娘却说,此乃天意,并没有降罪于我,而是让我协助她修补天河。”
“之后,我和九凤随着女娲娘娘寻找五方五行混沌土。找齐五种五方五行混沌土之后,女娲娘娘耗费无穷神力,将它们炼制成五彩石,并以此补好了天河,洪荒大陆得以重生。当时,人皇伏羲正在救助洪水下的各族,就没有随娘娘一起。”
“等到补好天河之后,女娲娘娘神力已然耗尽。这时,暗中埋伏许久的十二祖巫出现后,悍然发动十二都天神魔大阵,将我们三人纳入阵法之中,想炼化我们。”
“神力不足的女娲娘娘见难以破阵,便凝聚所有神力,将我和九凤连同剩下那颗五彩石一起送出阵法。之后,九凤带着五彩石去找你了,我则去找人皇伏羲,想让他去救娘娘。”
“还未寻找到伏羲,我就遇到了巫族大军,被重伤后,我便逃到此地沉睡。这一睡就是千年,直到十多年前,一位白衣少年唤醒了我,奈何我受伤太重,那躯体已然死亡,只能以元神示人。”
“通过他口述,我了解了洪荒大陆的现状,一时间心如死灰。我以传授他制蛊之法作为交换,让他为我寻了这个埋骨之地。之后再次陷入沉睡,直到被少主唤醒。”
腾翼喃喃道:“当年,竟是如此。”
共工又说道:“请问少主,现在九凤身在何方?”
腾翼心中一痛,想到九凤千年来带着他东躲西藏,虽然那时他仍被封印,但其中危险与艰辛可想而知。
“九凤在十七年前,唤醒我后,将我送到放逐之地便死了。”腾翼低声道。
共工缓缓站起,沉默了一会,说道:“少主,罪臣躯体已死,不能亲手帮助少主南征北战,手刃仇人了。”
说着共工从石棺中拿出一把戟,说道:“少主,此乃罪臣武器水神戟,是后天灵宝。罪臣欲将元神融入这水神戟中,以后便以水神戟器灵的身份,陪着少主建功立业,直到杀死十二祖巫,为女娲娘娘报仇为止吧……”
未待腾翼阻止,共工的元神消散,慢慢融入到水神戟中,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