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赤月泠神色未变，可眸中已经多了一抹寒霜道：“这府里触了我仙逝的娘以外，还有谁有资格称为夫人？柳云华吗？不过是个供人赏玩的小妾罢了，谁给她的脸面，让她自称为夫人的？！还不把他拉出去！”

就这样，柳云华辛苦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在账房安插下的桩子，硬生生的就被赤月泠给拔了。

等到柳云华带着人匆匆赶来的时候，账房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望着账房里满室的狼藉，柳云华恨恨的一咬牙，将书案上的一套骨瓷杯具，尽数拂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看着震怒的柳云华，赤月霜却神色未变，指了指已经疼得快要昏迷的赤月清道：“娘，大姐姐身为账房嫡出，想要回府查账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她这一路打打杀杀，可是伤了不少的人。咱们忠勇侯府虽然是以武闻名天下，可也没有这样不讲道理胡乱揍人的。我觉得，大姐姐还是要针对此事，给出一个交代才好。”

“是，霜儿你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现在我才是管理者侯府中馈的掌权人。你大姐姐越过我直接到账房闹事带走所有账本，即便是在老侯爷面前，她也是不占理的。”

在赤月霜的提醒下，柳云华按耐住了所有的怒火，带着人再次浩浩荡荡的转移。

而此时的赤月泠，正在后花园的一坐八角凉亭里吃着糕点饮着茶，优哉游哉的等着她。

约莫半个时辰后，柳云华等人总算是满头大汗的出现了。

见了赤月泠在亭中悠闲的模样，几人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而受了重伤的赤月清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医治，此时早就已经在担架上昏死了过去。

柳云华不想堕了气势，平复了一下心绪后，方才缓缓往凉亭走去，故作一脸热忱道：“贱妾见过大小姐，没想到大小姐忽然回来，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大小姐恕罪！”

柳云华半蹲着身子，那姿势，说不出的恭敬娴雅。

赤月泠见了，却只做未见道：“本小姐不过是回自己家罢了，这忠勇侯府里，可还轮不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抛头露面。”

“……”

被赤月泠一气，柳云华差点就要破功。

倒是一旁的赤月霜极为沉得住气，偷偷拽了拽柳云华的衣袖，随即向赤月泠行了一礼道：“大姐姐离府多年，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您如此没有音信，又如此大张旗鼓的回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侯府出了什么大事呢。也不知三妹妹清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大姐姐竟舍得下这么重的狠手？”

赤月霜软软的刺了赤月泠一刀，她本以为赤月泠一定会沉不住气，揪着这个问题跟她闹将起来。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赤月泠竟然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而且还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青儿，这位是谁？我应该认识？”

赤月泠吃着点心，连看都没有看赤月霜一眼。

赤月霜听了，顿时眸中闪过一抹狠色。

青儿却立即回道：“回禀小姐，这位不过是二老爷房里一个小妾所生的庶女而已，地位卑贱，小姐身为长房嫡出，自然是不认得她的。”

言下之意，赤月霜地位低得根本就不配赤月泠认识。

赤月泠很满意青儿的乖觉，当即便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是二叔的庶女啊，我就说我们大房明明只有我一个孩子嘛，怎么会无端端的，冒出来一个妹妹。”

“呵，自然是有人想往自己脸上贴金，想跟小姐攀关系咯。”

青儿金句频出，再一次将赤月霜羞辱得彻底。

赤月霜仗着赤月清风的疼爱与柳云华的庇护，一向在侯府自得惯了，什么时候忍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当即，她便上前以极快的速度给了青儿一个耳光，冷冷道：“嫡庶有分，尊卑有别，可我再卑贱也是这府里的庶出小姐，什么时候，一个贱婢也可以踩我的脸面了？”

青儿被打得措手不及，当即便捂住脸，愤怒的瞪向了赤月霜。

可赤月霜却洋洋得意。

就在她甩着手，打算退离几步时，赤月泠却直接欺身上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那清脆的耳光响，只怕力道比她刚才打青儿的还要重上十倍！

揉了揉手，退回石凳坐下，赤月泠一字一顿道：“本小姐的人，还轮不到一个庶女教训！”

“你——！！”

赤月霜怎么都没想到，赤月泠居然敢掌掴自己！

现在的赤月泠，当真跟当年那个只知道哭跟瑟瑟发抖的丑八怪不一样了。

只是……

“大小姐教训得是，不过霜儿却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大小姐。”

很能沉住气的赤月霜捂住自己的脸，咬牙切齿的问道：“印象中，大小姐不是被祖父他老人家遣送去了北地的农庄，且不得他的命令便不许回府么？怎么大小姐静悄悄的就自己跑回来了？你如此公然违背祖父他老人家的命令，难道就不怕祖父他老人家生气吗？”

“再则！”

赤月霜继续道：“虽说咱们玄凤王朝规矩森严，嫡庶尊卑分明，可我跟清妹妹到底是侯府二房正经的庶出小姐，就算地位比不得大小姐嫡女身份尊贵，但也不是随意任人践踏的。我倒是不知，大小姐凭什么一回府就将清妹妹伤成这样，而且为了一个贱婢，更是对我大打出手，置侯府二房的颜面与同府同宗的情意于不顾……大小姐如此蛮横心狠，苛待族亲，难道就不怕被祖父责难，被世人唾骂，被太子厌弃吗？”

赤月泠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可是她不相信赤月泠连太子也不在乎了。

记忆中，幼时的赤月泠可是把太子奉为天神一般的存在的。

可显然，赤月霜这次要失望了。

因为此时的赤月泠，早就不是以前的赤月泠了。

早在原身被柳云华派人暗中杀害时，她内里的芯，就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只不过这种事，自然是没必要让柳云华母女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