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夏彦进入殿中,却发现里面早已是站满了人手,整个脚底都是用青石板铺地,殿中红瓦石柱,很是简朴,并没有夏彦想象中仙家道观的神圣模样。
堂前正对着的,摆放了一把红木的交椅,两侧则整齐对列着另外两把椅子,三者之间用木桌隔开,背后的墙壁上,则是挂着写着秋霞二字的一个牌匾。
沿路上夏彦也听了一些小女孩的描述,想必坐在正中的那位应该便是秋霞观主苍白术了。
只看他一袭白衣无风自动,容貌伟岸不怒自威,若不是两鬓留着几缕银光的白发,还真看不出眼前的人早已是年过百年。
在他左边则是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银发老者,此人虽是面色苍老,可所着衣料皆已金色为主,在他身后,几位弟子扮成侍者的模样站在两旁端茶送水,一时之间竟有点反客为主,让夏彦差点认错了人。
与之相对的那位则是寒酸的多,那人身子骨本就瘦小,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要不是他能坐在观主两旁,这穷酸的模样还真没看得出来他也是贵为一峰之主。
坐着的三人眼见夏彦已经带入堂前,也各自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看向了他。为首的观主面带微笑,看着他走进来便开口道:“你醒啦。”
夏彦点了点头,第一次面对此等人物,心里难免有点紧张。
“你过来。”观主伸手向前,唤着夏彦走到身边。
夏彦听后赶紧上前,还未近身便被观主牵住了右手,他只感觉自己的经脉中有一股阴柔的绵力在自己五脏之间来回游走,迂回了一圈又从指间传了回去,持续了数秒这才松开了手。
只不过观主的脸上却是眉头紧皱,似是略带疑惑的盯着夏彦询问道:“你师从何人?为何体内有股灵力与我对冲!”
此话一出,锦衣老者猛地坐起,指着夏彦就呵斥道:“哪来的奸细,竟敢来我这秋霞山中盗取武技!”
与他对坐的老者则是气定神闲,捧着一碗茶杯打趣的骂道:“人家只是学过又不一定是当内鬼,你来之时不也是带着一身外来的武技,要真的前来潜伏自可不必如此的引人注目,况且这秋霞山从何时起倒成为你的了,谁是贼谁是人这还真不好下结论呢。”
眼看着二人又要争吵起来,观主赶忙打住,道:“我们还是先听听他自己怎么说再来分辨。”
夏彦吃了一惊,心想自是不能如实禀告自己的师傅是个偷了龙内裤的采花贼,便只能七分真三分假的含糊道:“小人此前确实跟随他人学过一些修行的法门,只不过此人只是一名云游的僧人,家中借宿了几宿便教了我几手,可他数月以前早已辞别云游四海,而弟子也是空有一身的灵力却不知该如何引领。”
“原来是禅宗法门,难怪如此。”观主点了点头,似是想清楚了缘由。
“那你家中可还有其余亲属?要知道这修行一事并非朝夕之间,长久分离也怕是有违人伦天道。”
夏彦咬起牙尖,神色之间尽显悲痛,“没了,除了我以外都已经离去了,母亲生我之时难产而死,父亲为此也下落不明,从小到大都是乳母养大,前些日子她老人家也已经西去了。”
“嗯?”听闻此话,那李岩松倒是眉头一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彦心里时刻谨记此人与那夏商妖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若告知自己姓夏,想必这金衣老者势必不会轻易松手。可若是不说,反倒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可他一想起周雨凝那个妖妇,便如同梦魇一般挥散不去。梦魇?孟彦?他脑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名字,不如便说自己姓孟吧,也算报答那和尚这几年来的悉心陪伴。
他走上了前,行了一礼道:“小辈姓孟。单字一个彦。”
“孟彦是吧,为何吞吐了这么久这才讲出?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个名字能有什么目的,我看你是嫉妒这孩子到不了你的手里,恨不得把他赶走吧。”眼看夏彦被逼的说不出话,那名衣着寒酸的老头赶忙帮衬道。
他感激的望了一眼,看到那名老头也笑着看着自己,恰好观主也站起了身,似是也厌倦了这里的争吵,他走到夏彦脚边,道:“好了,之前的事,无须再议,不过既然拜入了我秋霞门下,那以后便是我秋霞山的弟子了,所有的修行皆是以本门为主,否则一心二用,反倒是拖累了自己,你明白吧。”
夏彦一听赶忙跪下,冲着三人各磕了三个响头,那李岩松虽是满不情愿,可看着观主正望着自己,也就没在说些什么,算是应付了过去。
观主眼看今日事毕,便吩咐小女孩先将夏彦带回屋里,自己则留下了两位长老,至于其他的人也让他们先行告退,整个大殿立马变得空旷起来。
“观主难道你真的要把这小子留下?这小子来历不明,今日大殿之中又是行为诡异,留着此人后患无穷啊!”
“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这小子既能走完通天路。那就说明他道心通明,实在是个可塑之才,若是因为怕而拒绝,那岂不是把这孩子赶去别的地方,到时候学成归来还对我们心有怨念,免不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顾恒通,我看你是活得越久胆子也越小了,一个未成事的娃娃日后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要是实在担心趁他还在山上不如就把他给杀了,省的你神神叨叨整天害怕。”
“好了!”苍白术一声大喝,止住了二人,他坐回案边,望着头顶的秋霞二字,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孩子来了我们秋霞山,不管是否出于何种目的,未查明之前便还是我秋霞弟子,你们若无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唉!”
看着二人走出了门,苍白术这才算是出了口长气,这时从那内帘之中又走出了一人,此人面若冰霜,拒人于身外,可容貌俊秀,又如寒梅雪景,不正是那日抬手将夏彦打飞的女子,只看她立于身后,默然不语,直到掌教开口,她才略有回应。
“红玉啊,这小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他资质不错,是块修行的好材料,不过为师正值重要关头,实在是分不出心来教导他,你便把为师授你的秋霞秘典前三重口诀传授与他,其他的法门便等为师出关之后再做定夺。”
女子应了一声也退了出去,整个大殿空落落的只剩下苍白术自己,他坐在桌案边,望着头顶悬挂着的牌匾,整个人如同放空一般再也没有了动静。
待得夏彦走出了门外,早已在门外等候的小女孩立马冲上前来,她抓着夏彦的袖子直往外拽,等走到了没人的地方这才把手撒开,转过头来看着夏彦。
“你干嘛啊!走个路而已何必跑这么快!”
“什么你啊我的,本姑娘名叫石彤彤,才不是你嘴里的你呢!再说我可是一出生便已拜入观主门下,按辈分来排你还得唤我一句师姐!别想赖账!”
夏彦看她鼓起了腮帮子来找自己说理,模样倒也可爱,便换了副语气问道:“好吧,敢问彤彤师姐,到底何事把小弟拉来这里。”
小女孩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当下喜笑颜开,拍了拍夏彦的肩膀道:“这还差不多,小师弟啊,从今以后你就放心吧,由我罩着这秋霞山上没人敢欺负你!”
“好好好,你还没告诉我你拉我过来干嘛呢!”
“你干嘛那么大声,不怕把人都吸引过来哇!”
夏彦一惊,不知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只看这小女孩警惕的瞅了瞅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神秘兮兮的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塞在了夏彦手中,小声的告诉他:“挠,这是我们秋霞观的秋霞秘典,就当是我这个做师姐的给你的见面礼吧!”
夏彦刚想拒绝,一道倩影突然就出现在身边,她玉手一伸,那本纸册又飞回到女子手里,只看她眉头紧皱,一脸警惕的盯着夏彦道:“刘长老说的不错,你这小子果然另有所图!”
说罢,手中便多了一把闪着红光的长剑,想也没想冲着夏彦便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