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有点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是不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张晓云点点头,没有回答。
“其实,我们这些人,包括鬼影,到了十岁,都要被扔到哀牢山里,独自一人在山林里生存。”
“如果……”
张晓云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道:“如果,如果你们碰到那些凶禽猛兽,不敌呢?”
“不敌?”
韩锋一愣,随即很坦然的回道:“那只能老老实实的当那些穷禽猛兽口中的美味晚餐了。”
“这是——这是故意杀人。是要受到法律指控的。”
张晓云鼓足勇气,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她是一名警察,同时更是一名人类,一名女人。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就算是经过特殊的培训,又有几个能抵得住深山老林里毒虫、凶禽猛兽的攻击?
这分明是拿孩子的命当成了儿戏。
这次若是能活着出去,她已然打定了决心,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上级。
“故意杀人?”
韩锋听到这四个字,苦涩的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每年华夏国的特种兵,甚至普通的兵种,都有死亡指标么?”
“这个……”
张晓云想了想,道:“这两件事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们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
韩锋听了,再次苦笑,反问道:“你以为,我们经过这些特殊的训练,是要对华夏的国民不利?”
张晓云一愣,没有回答。
“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这是大自然赋予所有生命的自然法则。每个人,生下来,不管他以后的路平凡还是伟大,就注定了从一开始就处于竞争的状态。上学、工作、事业,哪一样不充斥着这样的规则?丛林法则里,不相信眼泪,不相信弱小,也不会去同情和可怜弱小。在深山老林里能够生存下来的,最终都成为了最强大的战士。”
“战士?”
张晓云一脸的懵逼状态!
“你们当警察的是守护人民,当兵的守护着国家,而我们在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同时,也要守护着这个民族。”
“你们?”
张晓云觉得,自己越发的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生了。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到底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使命和你一样,而且,所要面对的敌人,比你们还要强大百倍,甚至千倍。”
百倍,千百?
张晓云瞪大着眼睛,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同时接受的信息太多,也太过复杂了。
她要好好捋顺一下,才能找出来一些头绪。
十岁,就要经历生死。
为的就是要守护这个国家和民族。
这些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华夏,有很多部门,因为特殊的身份和使命,无法对外界公开。
他们和许多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样默默无闻,却做着世界上最为危险的工作,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这些部门的存在。
张晓云听家里的人说过,却从来没有了解过。
因为那样的工作环境,离自己还太遥远。
做警察
虽然也有牺牲和奉献。
可当他们因公牺牲的时候,迎来的是老百姓的歌颂,赞美,默哀和敬重。
荣誉
追悼会
一样都不会少。
而有些特殊战线上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处于某种原因,他们的死外界不会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比方说
缉毒警察,卧底
还有一些执行特殊任务的战士!
难道——这家伙也跟他们属于同一类人?
可
她却从未听说过,十岁就被扔到人迹罕至的原始深林里,跟那些凶禽猛兽斗,跟那些毒蛇毒虫斗。
这种生存法则,在她看来太过残酷。
也太过不人道!
“你,有兴趣介绍一下自己身上的伤,都是怎么造成的么?”
半天,张晓云抬起头,看韩锋的眼神,不再带有警戒。
“想听?”
“嗯!”
韩锋笑了笑,来到她身边坐了下来,随后将身子转了过去,道:“你用手指碰一下伤痕,我来告诉你么每一个伤痕的故事。”
“你——都记得?”
张晓云有些惊诧的问道。
“怎么会忘,每一道伤痕,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成长。”
张晓云没有说话,伸出手指,仿佛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着来到韩锋的背后,最后落在了一块伤疤上。
这道疤痕,不宽,却很长,仿佛是被锋利的东西直接划了下来,在背后的伤痕中,显得很醒目。
韩锋眯着眼睛,感受着对方手指轻触在伤痕的柔软,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当时的画面讲述道:“这道伤痕,是我十一岁那年,第二次进山留下的。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哀牢山,已经下了一周的雨,当时我想着找个山洞,先让自己有个避雨的地方,然后搜集一些树枝树叶的,将火升起来,别把自己给冻死过去。那时候的季节跟现在差不多,应该比现在还晚一些。虽然滇云省的气温比北方要高不少,但哀牢山里的气温,到了晚上,已经到了零下。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哀牢山,是在哀牢山的边缘,这一次,则是在哀牢山的深处,那里的地形,我完全不熟悉。”
张晓云膝盖弯曲,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放在上边,看着眼前的火苗,安静的聆听着对方的故事,仿佛已然将自己置身在了其中。
“当时风很大,雨也很大,比我们现在的处境要差的多。虽然那时候我已经独自在山林里呆过,虽然我自认一身功夫已然没有问题,可当你独自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世界和危险,你能想象出来我那时的迷茫和害怕么?”
张晓云点点头,道:“我理解!”
韩锋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而是继续道:“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找了多久,居然没有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跟恐怖的是,当时的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入了夜的哀牢山,就如同地狱一般,当时的我又饿又困又累,想要杀一只兔子都没有。为了保存体力,我就寻了一棵树,依靠着大树,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心中开始有些发毛。可能是精神太困乏的缘故,不知不觉间,我居然睡了过去。”
说到这里,韩锋苦涩的笑了笑,道:“你知道么,在山林里,尤其是黑夜,躺在树下睡觉是大忌。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毒虫,毒蛇,凶禽猛兽,随便一个,都可能在你睡觉的同时,不知不觉间要了你的小命。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从睡梦中醒来,雨已经停止,风也停了,只是感觉当时的身体很糟糕,额头发烫,身体发寒,我知道,由于一夜的风雨吹打,我感冒了。”
“当时虽然我醒了,还没有睁开眼睛,突然感觉有很粗重的呼吸声在我身边,随后感觉有个什么东西伸出了舌头在舔我的脸。”
听到这里,张晓云的心,猛的一紧。
她甚至在想,如果当时换成自己,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会不会直接吓的大小便失禁,晕厥了过去。
“当时我的心一突,便知道不好,勉强的睁开眼,正好看到在我的面前,站着一只熊瞎子,那熊瞎子不是一般的大,在当时的我面前,就跟一个坦克一般,我看它的时候,它也同时看着我,当然,这玩意儿就是看也没用。可能是闻到了猎物的气息,突然扬起了巴掌就朝我拍了过来。当时的我哪还有什么力气抵抗,只能转过身去,让自己的胸口不要被熊瞎子拍到,同时又将脑袋护住。这一巴掌,直接把我拍飞了出去,整个人被摔的七荤八素,当时我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当时我是饥寒交迫,还发着烧,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只能咬着牙转身就跑,跑到一棵一人粗的大树下,跳着拉住了上边的树枝,翻身跳了上去,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我又往上爬了一点,斜靠在树枝上,让自己尽量的恢复体力。”“刚开始在下边的时候还没不觉得,可当我靠在树枝上的时候,才感觉到背后钻心的疼痛直接游遍了全身,黏糊糊的血顺着还未干的衣服流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熊瞎子那一下,拍的同时,锋利的爪子也刺入了我的后背,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如果再不想办法将树下这只熊瞎子解决了,怕是不用它将我给拍死,我也要因为流血太多而亡。更可恨的是,那熊瞎子见我上了树,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一直在树下晃悠,甚至还时不时的撞一下大树,最后见撞不断,索性直接坐在了树下,专门等着我。这玩意儿,简直成了精,闻着我身上的血,也知道我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只要我敢跳下树,等待我的,就是成为它口中的美味佳肴。”张晓云能想象到当时的韩锋,内心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死亡
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儿,意味着什么?
她,却无法身同感受!
“那——后来……”
“后来?”
韩锋睁开眼睛,笑了笑,道:“我恢复了体力,趁着血还没有流干后,将那头熊瞎子杀死了,随后将它剥了皮,将它的肉烤来吃,让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了一些,又将它的皮当成衣服披在身上御寒,后来又采了一些草药,敷在了后背的伤口上。若不是那熊瞎子,只怕我的命也只剩下半条,深山老林里,发着高烧,多半是会没命的。好在那熊瞎子的血能喝,那熊掌能吃,算不得美味佳肴,但起码能填饱肚子。”
“其他的伤……”
“老虎、毒蛇、毒蜘蛛、野猪,哀牢山里有太多未知的凶险,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置身死地,我还能走出来,可很多和我同样大小的孩子,前段时间还在一起玩耍,没心没肺的说笑,等你活下来回去,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残酷么?”
韩锋轻笑一声:“是很残酷,可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凶险,比深山老林的未知残酷百倍千倍,如果连这都适应不了,还怎么去提保护国家和这个民族?”
“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晓云实在没有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明白,对方不愿意提及,如果愿意的话,在刚才就已经透露,可这话到嘴边,不问出来,怕是以后每天都会睡不好觉,时时刻刻的都在想着对方的身份。
“好人!”
韩锋回了一句,正在这时,鬼影从外边走了进来,抱着一捆干树枝,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两只兔子。
“成果不错!”
韩锋起身,将那两只已经死去的兔子接了过来,鬼影将匕首递给他。
“你有口福了!”
一边剥着兔子的皮,韩锋笑着道:“鬼影的烧烤可是一绝,在我们那地方很多人想要吃他一顿烧烤,得用贵重的物品来交易。”
“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下吧。”
将兔子剥干净,又划拉开它的肚子,把里边的脏东西挖出来后,韩锋冲着默不作声的鬼影提醒道。
鬼影看看韩锋,又看看一旁的张晓云。
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最后还是扭扭捏捏的把衣服给脱了下来。
一身黑袍脱下,他的里边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可是……
“你的面罩,怎么不取下来,我看也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