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小的时候，不好好读书，被开除好几次，没有学校肯收我，小学没毕业就辍学离家闯荡，后来被人打破了头，缝了十几针，就在这……”
申虎指了指后脑勺，又说：“混社会不好啊，那次我被关了进去，判了四年，连女朋友都跟人跑了，家里父母没人照顾，有一回我妈从坡上摔下去，在床上躺了两三个月，我都没能回去看一眼……”
“你们别以为我现在很风光，实际上这都是拿命拼出来的，有今天没明天……”
“有一回，我在酒吧里和一个女人好上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别人男人拿着刀找到了酒店，我吓得从三楼跳了下去，腿都摔折了……”
“五六年前，我和几个兄弟去……”
“做人要和和气气，要文明礼貌。今天这事你们都是知道的，我就栽在这里了……”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喝尽量就不要喝，我今天要是没喝多了酒，我也不会直接冲到这个包间来闹事，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人还是得要好好学习，我现在也算是赚了几个钱，可总会遇到有人在背地里说我是文盲暴发户，不知糟了多少人的白眼。我小孩以后上学了，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他，做人要走正路……”
申虎酒劲渐渐发作，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有些语无伦次。
也许是文化程度实在不高，申虎说着说着就没话说了，只得愣愣的看这陆卓。
围观的人群听得津津有味。
这种事总是那么的喜闻乐见。
“还有吗？”
陆卓拿起一杯酒，放到申虎手里。
“没！没有了！现在能想起来的我都说了，其他的事情，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申虎端着酒杯，顺手擦了擦嘴角冒出的啤酒泡，手指都在颤抖。
他现在是见了酒就觉得恶心。
“鼓掌！”
陆卓朝同学们招了招手。
啪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响起。
同学们把这事情前前后后看在眼里，这时候哪里敢忤逆陆卓？
他们恨不得把手都拍破，力争让鼓掌声最响亮，只为了在陆卓心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混个脸熟。
在申虎看来，这些掌声就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在他脸上。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陆卓竟然让他亲手去揭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疤，把别人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申虎走南闯北，侮辱人的事见多了。
没见过这么侮辱人的！
可惜，形势比人强。
申虎只得揉着肚子站起来，咬着牙喝完陆卓端给他的酒，问道：“陆医生满意了吧？”
陆卓点了点头。
申虎看了看陆卓，又看了看孟四，见这两人都不再说话，这才捂着嘴冲出了出去，一出包间就哇哇直吐。
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
“陆医生，去我们包间玩玩嘛？”
周大胜端着酒凑了过来，说话之前先干为敬。
“不了，我还得带人回去学习呢。”
陆卓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紧紧偎依在他身边的小美女谢琳。
“告辞！”
孟四话不多，朝陆卓拱拱手，领着一群壮汉离开包间。
一个女警出现在包间门口。
当孟四和女警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冷着脸对孟四说了几句话。
陆卓隐约听到了，女警似乎在说“别让掌握到你的犯罪证据，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之类。
女警很漂亮，英姿飒爽，做事雷厉风行，三言两语就问清楚了情况，叮嘱同学们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报警。
离去之时。
女警在包间门口停下脚步，转过头，深深的看了陆卓一眼，语气不善，道：“医生要有医德，少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管的真宽！
陆卓笑了笑，不以为意。
医生有医生的职业操守。
只要病人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进了怀仁堂中医馆就是患者，应该得到治疗。
至于真正遇到了罪该万死之辈……
替天行道也算是一种医德。
陆卓看了看时间，发现快到九点了。
小美女谢琳还要回去学习呢。
这事不能耽误。
陆卓指着手机上的时钟给谢琳看了看，起身准备离去。
同学们百般挽留。
当他们留不住陆卓的时候，竟然开始相互埋怨。
有人说道：“要不是你们先前对陆医生态度那么差，陆医生也不会现在就走。”
又有人说：“这事要怪就怪柳河，就是他撺掇的。”
柳河不乐意了，扯着嗓子说：“凭什么怪我啊，我还觉得这事是江峰干的不地道，要不是躲在洗手间里打电话报警，那女警怎么回来？女警不对陆医生说那句话，陆医生怎么会气得不想玩了？”
江峰瞪着柳河，说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报警有什么不对，这事万一陆医生摆不平，那女警肯定能帮我们。难道我不该报警，就该跟你们一样，一个个做缩头乌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柳河在这时拿出了手机，打开一条消息，再把手机摆在桌上，道：“大伙看看，这是陆医生打电话的时候，江峰偷偷给我发的短信，说让我带头去劝谢琳，让她去陪申虎喝酒，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大家平安……”
“我草**！”
江峰气急败坏抓起手机，狠狠往地上一砸。
啪！
手机四分五裂。
柳河扯起袖子冲向了江峰……
一群人闹腾起来。
陆卓骑上了借来的“老坦克”自行车，载着谢琳，沿着湘江河边，往老街骑去。
江边这条路行人稀少，很安静。
夜里很冷，寒风呼啸着吹进人的脖子里。
谢琳抱着陆卓的腰，把脑袋紧紧贴在陆卓背后，这个姿势不仅可以挡风，还能让她特别的有安全感。
“陆医生。”
谢琳小声唤了一句，说：“我记得读初中的时候，毕业晚会也是你送我回家，我们走的也是这条路呢。”
风声太大，陆卓担心坐在后面的谢琳听不到，很大声的回答：“是啊！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年，当初的小女娃都长成小美人了，等到了大学，连男朋友都可以找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谢琳气呼呼的说了一句：“我上大学的时候不找男朋友！”
陆卓用力踩着单车踏板，问道：“为什么不找？”
“反正就是不找！”
谢琳抬起头，看了看远处辉煌的灯火，又看了看夜空里明朗的繁星，忽然说道：“要不，我大学毕业以后，来给你当护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