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信,把这个犁头打了。”
靳昌随手扔给倪信一个铁胚,然后头也不回的哼着小曲走了。
倪信已经在成桥镇呆了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的时间,靳昌前期把一些基本技巧交给倪信以后,又监督倪信打了几个物件以后,便撒手不管了,剩下的日子每天在后院晒晒太阳,前几天还开始养起鸟来了,那生活好一个惬意。
铁匠铺自打三个月前就彻底交由倪信管理了,靳昌除了偶尔有散活的时候才会到前台来交待一番。
“倪信,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约莫着十五六岁的少年气急败坏的站在铁匠铺的乾堂前指着倪信骂道。
倪信听到这个声音,眉头微微一皱,放下手中的铁胚,走到门口。
倪信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门口叫骂的少年,也不出声,反而抱着膀子靠在铁匠铺的门口看着少年,周围的街坊听到了叫骂声,偷偷的探出头来。
少年看着倪信出来,声音也弱了许多,显然是在倪信手里吃过亏。
这一年,倪信早已从当初的单薄少年变成现在健硕的少年,在倪信打铁的时候,因为温度太高会脱掉上衣,每天倪信的打铁声刚刚响起,没多久就会有些大姑娘小媳妇偷偷的走出门来,假装路过铁匠铺,脸色微红的瞄上那么几眼。
少年见倪信不搭理他,脸色涨红,紧接着就更变本加厉的口吐芬芳。
不过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什么倪信趁人之危,夺人所爱,不得好死。
倪信也有些听腻了,他打了个哈切,摆了摆手:
“到点了。”
之前还怒不可遏的少年,突然间停了下来,仿佛受到什么耻辱一般看着倪信,撸胳膊挽袖子的想要上前,不过还是放弃了,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见到少年离开,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无趣的嘘了一声散去了,又是这样,瓜子板凳都备好了,结果还是一样的虎头蛇尾。
倪信望着离去少年的背影,耸了耸肩,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想念母亲了。
少年名叫唐袅冰,是西街当铺掌柜的儿子,绿萝的青梅竹马,一直把绿萝当成自己内定的媳妇了。
至于叫骂的原因就是倪信出现以后,绿萝对他的态度冷淡了。
其实也不怪绿萝对他态度冷淡,主要是这小子不是好人,小时候还好,长大了以后一副高衙内的模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还被绿萝碰见过几次。
但是唐袅冰却把这一切都归罪于倪信。
像今天的场景在这一年里,基本上隔三差五便会发生一会。
有一次他骂了倪信的母亲,被倪信暴打一顿以后,也算是知道了倪信的底线,也不再牵扯别人,就盯着倪信自己骂,这一点倪信倒是也无所谓,就由他了。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爹找靳昌告状,靳昌警告了倪信一番,倪信想着反正也掉不了肉,骂就骂呗。
正在倪信出神的时候,旁边的火炉旁传来靳昌的吆喝声:
“你个小子,不务正业,犁头还打不打了?。”
靳昌不知道什么时来到了前堂。
倪信回过神,收下心底的想念,这一年倪信没事就去城门的茶水铺打听消息,不过却没有打探到乡阳县的任何消息,想想也对,大周王朝何其大,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哪里能打听的到。
走到铁匠台前,尽管外边的天气飘落着雪花,但是倪信还是脱掉了上衣,绿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一旁给倪信拉起来火箱。
倪信拿起别在腰间的酒壶,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左手熟练的拿起铁钳,从火炉里夹起那块被烧的通红的铁胚放到打铁桩上,右手抓起锤子,开始一锤锤的砸在铁胚上。
锤子的响声很有节奏,一下一下的,让人听起来就很舒服。
炙热的火花顿时四处飞溅,与倪信身上的汗水相互交战,火花落在他那健硕的胸前总是瞬间熄灭,反复的锤了不知道多少下,终于出现了犁头的大致轮廓。
倪信的紧绷的脸庞也舒展看来,结果一锤子打偏,倪信叹了口气,又乒乒乓乓的捶打了起来。
良久,他舒了口气。
熟练的夹起被打的不知道多少次的犁头放入炉边的水池。
“扑哧,扑哧”的随着翻腾的池水响起来。
靳昌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倪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信打完犁头,靳昌回过神来端详着放在铁案上的犁头,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教你打铁的第一天,我和你说过,打铁最重要的是什么?”
“耐心,谨慎。”
靳昌拿起手指点了点倪信的脑袋:
“耐心在前,谨慎在后,但是刚刚你的耐心呢?你的谨慎呢?”
倪信心里有些不服气,抬头反驳道:
“就一点点偏差,而且我也补救过来了。”
靳昌抬起手掌给了倪信后脑勺一下:
“做任何事都不能掉以轻心,就那一点点偏差可能会毁了你之前所有的努力。”
“今天你确是是补救的及时,不代表每次都可以!”
“而且那是你的功劳吗,那是因为我教的好,你有一个好的师傅。”
说完便拂袖而去。
靳昌走了,留下倪信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铁案前,脸色有些古怪,最近的的师傅的表现越来越不对劲,他有些担心。
靳昌在街坊眼里是乐于助人的好街坊,对与绿萝来说是关怀无微不至的好父亲,甚至在之前对倪信来说都是一个严肃严谨的好师傅,不过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靳昌越来越不在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