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您身上有股味道。”
硬座车厢空气流通性差，成人的尿液在这样的空间有点刺鼻；更何况独孤莫紧挨着尿源，这味道显得更大。
如烟捂着鼻子头转向一边。
“失礼了。”这道人脸一红。
“我给你拿件衣服换一下吧。”
独孤莫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拿行李箱的裤子。
‘’多有不便，不麻烦了。多谢，善人！“
道人婉拒。
独孤莫想了想，自己提议有点唐突。这时道人若是站起，那尿液未干，仍会顺着裤腿流下。
人都是讲面子的。这道士年纪不大，与自己相差不了几岁，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在火车上尿在自己的裤裆，也会觉得丢了面子。要是让人知道是被吓尿，那更是贻笑大方。
“你，你刚才看见吗？”
他轻声问独孤莫，声音里还有点颤抖，让人觉得残留着惊吓。
“看，看见什么？”
独孤莫本来以为这道人怕黑，是被隧道里的黑暗吓破胆。
‘’红衣女鬼啊。”
这是光线充足，又有独孤莫交谈，他似乎胆子大了些。
“哪，哪里有啊？”
独孤莫突然一惊。他以为自己只是产生了幻觉，没想到这道士也能看见。
假如是眼见为真，那么他、道士以及对面的孩子都曾见过。
只不过，那孩子看到的是红衣姐姐。独孤莫看到的是红衣女子。
而道士看到的却被他本尊定义成“鬼”。
想来，这红衣女子在梦境见过；在出村时见过；现在，她又在这火车上出现。
难道，她是跟着自己来的？
道士看独孤莫若有所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独孤莫也能看见女鬼。
他碰了碰独孤莫的胳膊，说道："小兄弟，你也修炼过？"
独孤莫本身是既不信佛，也不信道，和修炼根本扯不上关心。
他摇了摇头。
“这就怪哉！一般人是看不见的啊，尤其这还大白天。”
咕哝着，他朝独孤莫额头和眼部看了看。
若是修道境界到了能在白天见常人之不能见，这额头和眼部总会有所迹象。至于什么具体的迹象，他也说不出太多的细节，只能凭眼神看出不一样。
"道长，您怎么称呼？仙居何处？"
独孤莫心有疑惑。既然这人是道家打扮，纵然是是招摇撞骗，就凭刚才能白日见鬼，也算有点道行。
“咱们年龄差不多，不用客气，也不用文绉绉说话。”
他看了独孤莫一眼，继续低语，“叫我一凡吧，青帝宫天虚子门下。”
听到青帝宫三字，独孤莫一震。他旁边的李如烟似乎也听到了，还看了一眼他俩，但似乎无心情插话。
这一凡道人也是观察入微，感觉到独孤莫对这三个字的敏感。
“兄弟，莫非也和青帝宫有渊源？”他问道。
独孤莫点了点头，从脖子里掏出那块红玉，对一凡道人说这红玉就是在青帝宫门前所得。
一凡道人也不客气，抓住那红玉仔细看来。
“难怪，难怪。我终于明白了。”
他喃喃地说道。
独孤莫说他也没觉得这玉除了后面的两个字比较特别，其它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一凡道人摇了摇头，说独孤莫大错特错，告诉他这红玉本是一对，是祖师爷外出云游时所得，并且祖师爷一向爱之有加，常常放在能萃取日月精华之处让玉石自己修养，等带有缘分之人到来，再相赠。
一凡道人拱了拱手说他万万没想到祖师爷已经把红玉赠送出去，而且非常巧合的是，这人他还能不期而遇。
独孤莫问他这玉石有何用途。
他说最简单的是辟邪，鬼魔见而避之。但从祖师爷对它们的重视程度来看，功能还远不止于此，应该还有更大功能。当然，这更大功能是什么，他目前还不得而知。
“既然能够辟邪，为什么那红衣女子怎么还紧跟？她应唯恐避之而不及才对啊？”
独孤莫提出最大的疑问。
这一凡道人眉头紧蹙了一阵，然后问他这几天有什么特别的经历，让他不要忽略细节。
他就讲了讲在山村坟场的遭遇和梦境中的东西，除了梦见崔金娥。
一凡道人边听边思考。
独孤讲完，他还在沉思。
过了良久，他才拍腿说，这问题的关键在于独孤莫在坟场时不小心在墓碑上划破了手，还流出了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独孤兄弟还是童男。”
他看着独孤莫一笑。
独孤莫脸一红，点了点头。
他和如烟虽然交往已久，都想把最好的事情留在大婚之时。所以，他经常一柱擎天，生理的满足还多靠梦遗。
一凡道人告诉他，这个年纪还是童男子，那就是还有纯阳之血。这纯阳之血可以镇邪恶，也可以救良善。想必这女子当初也是出自善人之家，不知什么原因被封印在山乡僻壤，独孤莫的纯阳之血定是冲掉镇压她的邪气或者符箓，让她成为自由之身。
她出来这么久，没有伤害村民，也没有伤害独孤莫和车上的人，足见不坏。刚才她往这边靠近，大约和这红玉有着关联。
独孤莫突然想到梦里曾经看到她额头上似乎有着和红玉后面一样的字迹。
独孤莫问一凡道人：“您既然这么有修行，还怎么被吓坏了呢？”
他脸一红，悄悄地说：“怕是因为小时候听村里人讲鬼怪故事，那时胆被吓破了。到青帝宫修行，虽然也明白天地鬼神的事情，那种惧怕却还是本能反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除。”
他这样一说，独孤莫觉得那红衣女子也不那么可怕，以后若是遇见，可以坦然相对了。真是没想到自己在坟地乱闯，无意间还打破了那封印。
他真心希望能弄明白这女子何以葬在那里，和这红玉又有什么关系，以及这红玉究竟还有什么大用途。
独孤莫笑了笑，说：‘’您裤子快干了吧？这味道越来越大了。一会儿别把小孩给熏醒了。”
一凡道人一笑，挤了挤眼。
然后，他又从背包里翻出一本书来，递给独孤莫说：“独孤兄弟，和道家有缘，这本书你好好研读一下，说不定对你今后大有帮助。”
独孤莫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那书封皮无字。
再往里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