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漫步在苍月王都的街头，白羽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不再是曾经满怀热血立志报效国家的少将军，只是一头从鬼域重新爬回来的孤魂野鬼罢了。

“算卦了，算卦了，测姻缘，测前程，不灵不要钱啊。”一名道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摆摊吆喝。

“这位公子，测一卦吧，贫道愿为公子一探凶吉。”突然中年道人叫住白羽，一副要为其指点明路的样子。

白羽微微一笑，停在卦摊前坐了下来，多年的鬼域生活让他早已忘记了什么是人间之事，这道人既然主动与他打招呼，那便和他聊聊。

“先生，在下不想问姻缘，也不问前程，只想问问先生，我苍月王朝北路郡的旱灾何时能结束？这饱受苦难的灾民何时能脱离苦海？”白羽向道人问到。

“这.....哈哈哈，公子说笑了，这北路旱灾朝廷早已说过并不严重，当朝皇叔廉亲王更是作为赈灾特使前往安抚灾民主持大局，想来不日便可解决灾祸，国泰民安。”道人嘴角微抽，不免有些尴尬。

“先生当真这么想？”白羽一本正经的问到，脸上露出令人玩味得神色。

“这.......”道人语塞，他虽然只是个跑腿卖嘴的江湖神棍，对朝堂和民间之事也有所耳闻，真是造孽啊，在北地郡的大灾已持续许久，朝廷迟迟没有拿出有效的赈灾措施，至于派廉亲王去更是让人啼笑皆非，此人封号为廉，却是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宗室败类，这样的人能治好一方灾民？那只怕是母猪都能上树。也不知为何当今圣上会对灾情如此不闻不问，甚至还接受了廉亲王如此荒唐的人自荐去赈灾，莫不是撞邪了？

道人本见白羽气宇轩昂一身贵气，认定他是个微服出游的贵家公子，本想说几句吉利话讨些赏赐，可白羽一来不问任何关于自身的问题，却问他北地郡的灾情，这便让他不得不谨慎些说话，万一触怒了这些权贵子弟，恐怕他吃饭的家伙就要搬家了啊。

白羽见道人不再多言，也不继续问，而是拿过道人测字的纸笔写了起来。

“六道轮回都不真，天上少有恤民神。”

“宁为牲畜非百姓，兴亡都是受罪人。”

“好字，好诗啊！”道人拿过白羽题的诗，不禁大声赞叹，这字笔锋苍劲有力，颇有大家风范。可仔细一品，这诗虽好，内容却让他背脊一阵发凉。

“公子啊，这诗还是莫要随便题得好啊，若是让这公门之人看到了，说不定会告上朝廷，治公子一个诽谤朝政，扰乱圣听的大不敬罪名。”道人边说边将白羽刚刚写得诗揉成一团，神色紧张间又略带几分惋惜，一副墨宝和一颗头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也罢，既然先生怕引火烧身，那这拙作不留就是了，只可惜这苍月王朝有多少无辜的黎明百姓会死于这场天灾人祸啊。”白羽说道。

“公子说笑了，贫道不过一跑江湖的道士，三餐吃饱，有一容身之所便已心满意足。

哪有此等悲天悯人的胸怀，我苍月王朝能臣良将不在少数，可真要说到能救黎民于水火的，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那只有白旭大将军，想当年大将军长驱万里将边塞蛮族赶回草原，又力谏当今圣上严惩贪官污吏保朝堂清明，只可惜五年前白旭将军突然失踪，我朝的擎天柱从此便没有了。”道人有些感慨，似乎是发自内心为白旭感到惋惜。

白羽眼神闪过一丝难以被察觉的触动，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那既如此，请先生测一测在下此行的目的，如若先生测得准，这里有百两白银便赠与先生。”

“此话当真？”道人兴奋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对着白羽上下打量。

“公子一身贵气难以掩盖，想来不是宦官贵族子弟便是那修行门派的天才后辈，贫道得知我朝陛下正逢五十大寿，同时也为庆祝公主叶轻雪被海外仙岛收为真传弟子而大摆宴席，此乃我朝之大喜事，公子应当也是受邀来客，不日就会前往皇宫参加寿宴。”

见白羽并不说话，道人越发高兴，想来他是讲对了。

“公子有所不知，这叶轻雪公主可谓千年不遇的修炼天才，年仅十九便已有了肉身十重神力境的修为，此次她能被海外仙人收为亲传弟子，那将来达到传说中的道境可谓是易如反掌啊，再加上公主殿下如天仙下凡一般的美貌，让不知多少王子天骄为之倾倒，公子此番参加寿宴，也可一睹公主芳容，甚至有机会抱得美人归，与公主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道人的话将白羽的思绪带回了多年之前，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叫他羽哥哥的小女孩曾是他发誓要一生守护的挚爱，只是如今都已成了孽债罢了。

白羽漠然，他从怀中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塞给道人，随后转身离去。

道人得钱后大喜，可神色却又有些不甘，这公子给了他五十两，说明他只猜对一半，那他猜错了什么？

“请公子明言，小人到底是哪里说错了？”道人一副想问清真相的态度，也不知是对没拿到的五十两银子感到可惜，还是确实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确实是要去苍月王宫，但既不是去拜寿，也不是去追求公主，而是去讨要一些东西。”说完白羽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道人。

三年了，这三年来白羽不知自己有多少次走在鬼门关前，不知有多少次在漫漫黑夜险些一睡不醒，不知又有多少次怨恨苍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但在他走出鬼域后一切的情绪都不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有些人欠他的东西应该还了，他要连本带利向他们讨要。

去苍月王宫，不为任何事，只为讨回公道，曾经的少将军白羽回来了，他要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