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祁均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停下来,因为看到叶予宁委屈流涕的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叶予宁为婚礼准备了将近十个月,这十个月来,她是如何的高兴,自己都看在眼里,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难受,说到底,都怪自己无能,连自己爱的人都没法保护。
如果他现在转身,叶予宁肯定会看到他眼角的也闪着泪花,他不能回头,他不忍让她伤怀,不忍让她担心。
卫祁均背着三个沉重的麻袋,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山里行走,他身上背的,是他们家全部的粮食。
一定要坚持,宁宁还在等你,一定要坚持……
因为刚刚才下过雨,山路很滑,卫祁均每行一步都很艰难,身上的麻袋重若千斤,脚下的路又像似铺了一层薄冰,稍有不甚,便会摔下去。
往常来回最多用四个时辰,这次卫祁均走一个来回竟用了整整一天,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村子一片死寂,只有野猫发出凄惨的叫声,显得格外凌厉,格外阴森。
不知为何,卫祁均隐隐感到不安,心砰砰直跳,越来越担心叶予宁和叶父。
他加紧了步伐,他要快点回家,心砰砰乱跳,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宁宁和干爹会不会出事了?离家越近,这种不安越强烈。
跑到家里,发现家没有关门,透过篱笆,屋里并没有点燃了蜡烛,整个院子漆黑一片。他觉得很反常,在这种情况下,叶予宁没等到他回来不可能先睡,走进院子,空气里传出一股浓重的腥味,卫祁均的心越来越紧,砰砰直跳。
“砰!”
踢到了一个的僵硬东西,卫祁均用火把照去,地上竟是一具僵硬的尸体,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他的衣服上浸满了鲜血,生前仿佛经过了痛苦的挣扎,手里仿佛死死地抓着什么东西不愿意放手。
是叶父!地上躺着的人是叶父!
“干爹!”卫祁均痛苦的喊了一声,跪在叶父身边。
“干爹,你怎么了,干爹你醒醒,早上你还好好的,你不会死,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醒过来呀,干爹!你快醒来呀……”卫祁均哭的撕心裂肺,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不!宁宁在哪!
“宁宁!宁宁!……”卫祁均冲进叶予宁的屋子,没有她,东屋,厨房,找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怎么办,宁宁她去哪了……
宁宁,宁宁你在哪?
卫祁均不禁联想到三年前,那天,他也是从山里回来,也是这样的情景,院子里躺着父母和弟弟的尸首,屋子里几个贼军在寻欢作乐……
不!宁宁你不会有事,不会的!
卫祁均发了疯般寻找叶予宁,跑到街上喊叶予宁的名字,一遍遍地呼喊宁宁,宁宁……可是宁宁,你在哪,你说要等我回来。
卫祁均匡匡的砸向邻居家的大门。
“谁呀?”
邻居半夜了还没有睡,很快就来开门,卫祁均一把抓住他,仿佛想把他掐死,阴鸷狠厉地问:“宁宁哪?叶予宁在哪?!”
“祁均,怎么是你,快放开我。”开门的是一个老者,和叶父差不多大的年纪,被卫祁均掐的喘不过气。
“叶予宁在哪?”卫祁均丝毫没有放手,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手上加大了力道。
“下午我见宁宁向那里跑去了。”那老者被卫祁均吓的动也不敢动,手指向村头的方向。
山里!叶予宁一定是去山里找自己了。
卫祁均甩开他,飞快向山脚的方向跑去。
“宁宁,宁宁……叶予宁”卫祁均在山里不停的呼喊,宁宁你到底在哪?
……
天已经擦亮,太阳泛着鱼肚白,有气无力的升起,照着灰暗的乌云,散着一丝清冷的光,卫祁均找了一晚上,身上被划了很多伤口,鲜血淋漓,可卫祁均没有感到一丝的痛。
他已经麻木了,和三年前一样,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他已经没有了父母弟弟,没有了叶父,要是再没有叶予宁,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她给了他一个家,是她让他活的还有个人样,是她造就了如今还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卫祁均,是她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两次失去家庭,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叶予宁,他卫祁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仿佛放弃了,卫祁均丢下手上将要燃尽的火把,在坐在地上,背靠枯木闭上了眼睛,死气沉沉,仿佛和枯木化为了一体,只有眼角的一行不断流下的眼泪还能证明这是个活人。
卫祁均不想去思考了,宁宁还活着吗?
卫祁均嗤笑了一声,笑得凄凉,笑的惨淡。
死了也好,不用受这人间的罪了,宁宁,你等我,等我安葬了干爹就回来陪你……
两次失去家人,这人间走一遭,太痛了。
“卫祁,哥哥!”卫祁均猛地睁眼,宁宁,那是宁宁的声音!
卫祁均飞奔过去,一把将叶予宁抱进怀了,紧的好像要把叶予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宁宁,你还活着。”卫祁均把头窝在叶予宁的肩上,声音里发着颤抖,此时的叶予宁满脸憔悴,眼睛又红又肿“都怪我,昨天我们应该一起走。”
“哥哥,我一晚上都没有找到你,一晚上都没有找到你”叶予宁趴在卫祁均怀里哭诉,哭的撕心裂肺,心里的委屈仿佛都要化成泪水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