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西浮,恍恍惚惚地泛着些清冷的光,苍白无力地打在祠堂肮脏无比的地板上。夜色降临,万籁皆寂。
戌时。
梁朽羁在祠堂里打了许久的坐,还不见有下人送饭过来,心中那股火气越发大了。“虽说我如今在这梁家不是什么受宠的好女儿,但起码不能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吧?难不成三天后要直接给我收尸了不成?”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微觉体力不支。空腹许久,她的身形已经快要不稳了罢。
仿佛天旋地转,整一个祠堂都在颤抖。
“算了,睡死总比饿死强。”说罢,梁朽羁准备又像方才那般死沉沉内地坐在草堆上时,耳边忽而又xīxīsūsū之声响起,就像黏腻在地板上匍匐前行的某些动物......
还未平复内心察觉一番这身边的动静,紧接着,梁朽羁便迎来了一声重重的合门声,“咔嚓,咔嚓”几下的锁门声及其响亮,耀武扬威得不像话。
“糟糕!”
梁朽羁还未反应过来去推打祠堂的门,身边xīxīsūsū的身影却愈发密集起来。
xīxīsūsū...xīxīsūsū...
游过方才她睡过的草堆,埋伏在供台上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之中,潜缩在一片漫无目的的黑夜里,四面八方,头顶,脚边,身后,前方,都是悚然至极。森寒的绿光透过可怖的眼瞳,危险地注视着面前的猎物。
毒蛇!
梁朽羁微微稳住身形,借着云缝漏下的余光环顾了祠堂如今无比恶劣的环境。每一条毒蛇都轻轻地吐着信子,蛇身上奇珍异彩斑斓的花纹宣示着他们危险的姿态。即使是在黑夜,梁朽羁依然能看清它们张开的血盆里,每一颗泛着刀光的毒牙。
必须速战速决!
梁朽羁无奈而沉稳地准备应对,多时不得食的身体已经让她无法缓慢地处理这些东西了。只有快一些杀死它们,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此时陷入麻烦之境的梁朽羁绝对想不到,黑暗中有的,不仅仅是毒蛇。
“呵,死丫头,看你如何还敢同我和大姐作对!”
梁田躲在祠堂门外,恶狠狠地朝门上啐了一口唾沫,装满毒蛇的袋子已经派丫鬟丢进去了。
“哈哈哈,好好享用我送给好妹妹你的礼物吧!”梁田阴狠的说道,身边一提灯丫鬟似乎有些害怕,但毕竟是自家的主子,只能轻声附和:“是啊是啊,二小姐真是聪明伶俐,机智过人...”罢了,提着灯的双手有些颤抖。
“二小姐,夜间起风,二小姐在此地容易患风寒,要不然,二小姐先请回吧......”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就不必了!今夜我们就在此地等着她惨叫不已!死丫头,看看有谁还能来救你!”梁田眼底闪过一阵阴毒的光,倚在昏暗的灯光下睥睨着那个锈迹斑斑的锁把。
祠堂内,那一方本就狭小的土地在入侵了数十条毒蛇后甚是拥挤起来,黑色的线条源源不断地向梁朽羁汇聚起来。
“该死,这样下去连寻个落脚处都成问题!”梁朽羁一边忙不迭地闪躲着那些时不时扑上来的毒蛇,一边寻找着能够攻击的武器,地面上的石子快用光了,供台上的瓶瓶罐罐也快砸完了,苦恼之际,突然,她发现了墙面上似乎挂着一把长物,她也无甚多虑,踮脚起身便跃上供台去取。
是剑!居然会是剑!
许久没有触-碰到这冰凉的触感,倒是还有几分亲切感。梁朽羁抽剑出鞘,对着身后袭来的蛇雨旋身便是一剑劈下。“没想到这小小梁家的祠堂里,剑居然还算不错!”梁朽羁心中大喜过望,立即将此剑挥舞得游刃有余。迎面而来的蛇雨纷纷落下,在冰冷的月光下划出一条条美妙的弧度,如斩草除根,所有扑面而来的威胁都在梁朽羁提剑出招的那一瞬被一分为二,首尾相离,溅血如雨。
有了手中的剑,一切都变得易如反掌,尽管体力不支,梁朽羁还是比较轻松地打了一场胜仗。
“不知这儿还有没有那该死的孽物,总之,此地不宜久留!先逃为妙!”想罢,梁朽羁便提刀准备杀出这小小的祠堂,快步走至门边,重重一推,她才猛然发觉,方才,毒蛇出现的一瞬的那时,便有人地锁上了门!
孰可忍??
脑子里还未作出思考,面前忽的又出现了簌簌而降的黑影,生龙活虎地扭曲着身子。
“孽障!又来了!”
梁朽羁提剑就劈,没有半分半毫的犹豫。从前的重重历练让她完完全全地敏捷起来。剑光划破黑夜,和弄着轩窗映入的星星点点的光影。
“该死!有完没完!”
梁朽羁猝不及防地抬了一下头,第一眼就发现了那些埋伏在房梁瓦顶上那些丑陋的莹莹绿光,毒液混着涎液几乎快要垂下来。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连道了十几句“该死”之后,梁朽羁杀得近乎崩溃。倒不是太难对付,而是这些东西太多太过烦人。且接连不断,无比团结。就是抱着同死的心也要用微不足道的力量去瓜分猎物。一想至此,梁朽羁便一阵冷笑,“没门!”
刀光剑影一片凌杀之间,她忽然想起,那祠堂的门,还被死死地锁着!
“.......”
她骂不出话来了。
事到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几只在扭爬着的东西还在负隅顽抗。梁朽羁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太久未得食饥饿过度还是被那阴毒小人所气恨,她此时的脸色奇差无比。
“大概又是你们。只会使阴招的蛇蝎毒女,晦气!”
梁朽羁无力地将剑立在祠堂的地板上,心中愤恨的怒火再也无法隐藏。“颠倒是非,口吐黑词,迷乱人心,纵使如此,我依然遵循着你们家的所谓家规来到此处受着不应该的苦,没想到你们确实是令我恶心至极!如若是说今夜之事非是你们所作所为,那也是天下智力有损者才能轻信了罢!”
梁朽羁的手心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朦胧的月光无力地拢着她毫无血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