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了!快去珠崖寻那小苍山山主来,再迟些,这孟师弟的胳膊就接不上了!”
大长老右手一招,抓来孟北槐的断臂,听着那话心里纵不是滋味儿,但还是铁了心地要转移话题,欲保这堪比上古剑道种子的风青云。
其余几位长老的眼神,相互碰撞了一番;此番交流,也不知有没有传音入密,只是一时竟无人肯动身。
骐骥千里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危急之时,出现这番光景,天剑宗大长老孟南柯知晓,众长老如此薄情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长年累月积下的不合所致。
“十三师妹,你去寻寻你那小徒儿吧!”
大师兄有吩咐,小师妹哪敢不从。
一驻颜有术、满面红光的女长老,口里不知嘟囔些什么,悻悻地离仙师堂而去。
“今日本是我天剑宗开山收徒的大好日子,却落得如此田地,不知诸位师弟师妹认为该如何收场?”
孟南柯是想保住风青云的,但天剑宗早已不是一言堂了。
“此子一息之内,连破四境!不是邪修,便是魔道!”
“当年我天剑宗收留魔道一事,至今仍为天下所诟病!今日岂能重蹈覆辙,再留话柄于人间!”
“不错!此人隐去一身魔功,入我天剑宗,伤我护剑长老!此心可诛,其人可杀!”
这些话,风青云听在耳中,只觉可笑。
“我所用之法,非是天下九品之法,而是那九品之上的不传之术!什么邪法魔功,你们当真是孤陋寡闻!”
众长老不以为然,只是冷哼道:
“不传之术?实在可笑!不传怎会流传于世!我身为天剑宗长老,都从未听过!你区区一个通幽小辈,又从何学来?”
“天下九品法之上,只有少数几家宗门秘传之法!这不传之术,怕不是你这小辈在山下评书中学得的吧!”
“哈哈哈哈…”
众长老笑得前仰后合,大长老孟南柯却眉头紧皱!
这不传之术其他长老不知,他却清楚的很。
天剑宗身为天下第一剑修宗门,便传有两门不传之术!
一术传天剑剑首,一术传护剑大长老!
只是这不传之术,不可言传身教,只能以心印心、以法传法。
世人不知,只是因为这不传之术,伤人误己逆天命,所传之人多有隐瞒。
但风青云不仅听过,甚至还能使出。看来他不只是少年至尊那般简单!
其身后,必有一位游戏红尘的高人,倾囊相授!
“魔道邪修又如何,只要一心求剑,不再妄造杀孽!我天剑宗为何要理会那世俗,拒其于门外?
北槐师弟此番断臂之劫,皆是因其妄动杀心,咎由自取!
风青云无故受牵连,又何错之有?
今日之事,实在荒唐,依我看便算了吧!”
大长老孟南柯一语道尽其中原委,只是不愿众长老再谈论那不传之术。
“不能算!”
大长老对这贼子,竟百般呵护?
众长老见状,欲祸水东引,搅一搅这天剑宗的浑水!
“依天剑之规,不敬仙师者,当废而逐之!”
“不唯风青云该逐该杀!大长老孟南柯,于仙师像前擅自出手伤及同门,是大不敬!我天剑宗护剑六长老陆鼎,实名提议废其紫府剑宫,逐出门去。”
“叭”
一女子飒沓而入,仙师堂的大门是开了又闭,就好似有狂风呼啸而过。
门外众弟子只见门有开闭,难见女子踪影。
“谁要废我师尊?便是那剑首莫可欺,也不敢如此豪横!”
这女子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一袭素衣裹身,长发成髻干净洒脱;
一把阔剑斜肩而负,未出剑袋而铿铿作响。
剑非凡物,人非凡人。
“哼!白无垢,我们护剑长老商量事情,哪有你插嘴的份!”
“呦!这不是六长老嘛,这里没我说话的份?我看今年还得多找你律剑山一脉好好切磋切磋!”
“你你你……目无师长,你无理取闹……”
白无垢轻蔑一笑,不予理睬,却走到风青云面前,望了一眼,又向七十二像躬了躬身。
“我在对面那山头,都将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了。你们这些老人家,真是越活越糊涂!”
“不知无垢你有何妙见?”
众长老都不愿与白无垢搭话,只有大长老喜欢自家这个女娃,知道她绝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众长老在前,我哪敢有见解!只是想提醒一下,那鱼龙之会,我天剑宗有好些年,没拿到过螭龙剑了!”
白无垢短短两句,便戳中了诸位长老的心。
鱼龙之会,事关天剑宗在青莲天地的声誉与地位,不能不引起执剑者的重视。
将来不将来的,于这些行将就木之人,实在太远。
他们并非有眼无珠,不识风青云这块宝玉。实在是剑之一途,变化太多,天资无大用。
除非一步登天,不然第二步第三步还是有许多变数,能不能走到最后一步始终还得看造化。
但这鱼龙之会可不同,就在诸剑宗开山收徒一个月之后举行!
十年一次鱼龙会,道起青莲鱼龙变。
现世安稳无风无浪,各剑修宗门弟子是鱼是龙,全指着这鱼龙之会比试比试了。
“鱼龙之会,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我们有好几届没占过优势了。”
“是啊,最近几十年,大家都说这天下第一剑修宗门该易主了!没想到修行千年,最后落得个晚节不保。”
“既然如此,便让这小子上去试试。不过,绝不可再使那魔功邪法!”
“若鱼龙之会,风青云未能夺得螭龙剑,那便是罪加一等,绝无活路可言!”
风青云手头正缺一把趁手的兵刃。
如此安排,正合我意!只是众长老,实在可笑!
先前还一副正道与邪魔不两立的模样。
结果一牵扯到自己的脸面,长老们还是以鱼龙之会为重。
丝毫不在意那一身“邪法魔功”了!
正道的光,亮得荒唐!
孟北槐死不死伤不伤,哪有人关心!
只是众长老欲口诛笔伐,须得师出有名罢了。
这鱼龙会一出,孟北槐断臂之事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除了…六长老陆鼎依旧不肯罢休。
“今日一人坏我天剑之规,不惩不罚听之任之!
明日七十二山皆不守规,我看你们如何收场!”
白无垢轻蔑一笑,淡淡道:
“小惩大戒,逐出内门便是!”
此言一出,再是不饶人也无话可说,只得应许。
“小友,将你逐出内门,你可心甘情愿?”
白无垢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布衣少年,不知怎地,忽忆起自己那八十年未得一见的恩师。
“无妨。天地之大,何处不是修行。”
风青云倒没有打诳语,他完全可以另寻一处僻静地练剑的。
之所以来天剑宗,还是因为鱼家夫妇苦苦哀求,求他随鱼水心一道而来。
结果各种阴差阳错之下,他就报了名、通过了初试、二试和终试,并且都获得了第一,成为了试炼榜首。
人生便是如此玄妙,众人争之不及的天剑试炼榜首,风青云只是走了个过场,随手十二剑便拿下了。
见众长老不再拦着,风青云整了整衣衫,大步出门而去。
一边走,风青云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孟北槐陆鼎一事。
虽然他对此毫不在意,但若是日后有人找茬,总得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有个主次从共、教唆和胁从之分。
一剑草草了事,风青云是做不出来的。
在他的剑下,是没有众生平等的,因为很多生灵,压根就不配!
一个凡人,难道会与蝼蚁斤斤计较吗?
至少风青云不会,如果有蝼蚁爬到他拿剑的手中,他只会轻轻拂去或是吹去,更多的时候可能都注意不到。
“他出来了,出来了!”
“我还以为他会死在仙师堂中,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你们看他那脸色,多苍白啊。”
“额,我风哥哥是天生面色白嫩有光泽,十几年风吹日晒,也没有丝毫变化。”
“叭”地一声,仙师堂之门再启,白无垢凭空出现在众人之前。
“风青云不敬仙师,依天剑之规,当逐出门去;念其为试炼榜首,且及时悔改,改为逐出内门,贬为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