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漱口三四遍，荣琛才停下来。

彼时马车已经缓缓出城，往忘忧湖而去。沈念真远远的坐在另一边，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荣琛冷冷道：“过来！”

“殿下，您有什么话，就说罢。”沈念真没动，窝在那边讪笑道：“你说什么，我都能听得见。”

“你很怕本王？”

沈念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闻言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道：“是。”

“怕我就对了。”荣琛缓缓扭头，盯住她居高临下的道：“记住了，爷不吃甜食，下一次，你再敢自作主张，小心你的手！爷剁了它！”

变态啊！

沈念真吓的立刻将自己的双手藏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好，我记住了。”

荣琛向后靠在车厢壁上，慵懒的看着她，讥讽道：“没有看出来，你也是做戏的一把好手，看在你刚才表现不错的份儿上，爷不跟你计较了。”

“多谢殿下！”

沈念真连忙道谢。

但是看着对方冷冰冰的脸色，她不怕死的问道：“爷……为什么不吃甜食？你怕有毒？还是对糖过敏啊？”

荣琛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凌厉。

沈念真吓的一缩脖子。

然而来不及了，荣琛伸手一捞，扯着她的衣带一个用力，沈念真便不由自主的重新回到荣琛怀里去，她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下巴一凉，冰凉的手指掐上了她的下巴，带来丝丝疼痛。

沈念真被迫抬头。

荣琛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记住了，爷的事情不是你可以打探的，要是再让我听到此类言语，你这颗漂亮的小脑袋就要跟你的身子分家了。”

话说完，他毫不怜惜的一甩手，将沈念真抛在一旁。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模样！

沈念真倒在马车里厚厚的地毯上，感觉离自己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她已经成功的惹怒了他，不是么？

这女人没有哭泣，没有愤怒，没有害怕，被甩在哪里，也不说爬起来，反而舒舒服服的躺下了，那副慵懒的样子，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荣琛错愕之后，冷哼了一声。

他不再理会沈念真，低头独自沉思。

马车里一片安静，外头长街上吆喝声，欢笑声却是不断。

忽然，荣琛听到一阵匀长的呼吸声。

他瞬间睁开眼睛。

却看见沈念真躺在车厢角落里，居然已经睡着了。

不是假装，而是真的熟睡。

跟自己坐一辆马车，居然无聊到睡着了？这女人无视他到什么地步？还是说她的心里面只有陆一鸣？

荣琛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他可从来不认为，沈念真百般算计陆一鸣是因为恨，这世上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起来！睡什么睡！”

粗暴的伸出脚去，踹在沈念真腿上，不客气的道：“唱个曲子给爷听！”

这是拿沈念真当做歌姬看待了。

沈念真迷迷糊糊的被踹醒，爬起来摸了摸腿，疑惑问：“殿下要我做什么？”

“唱曲！”

荣琛冷冷道。

沈念真：“……”

这位爷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她一个千金小姐会唱什么曲子？

不过，她还真的会一首曲子。

那是当初年少时，母亲抱着她哄时，所唱的一首曲子，后来没过多久，母亲就去世了。

“殿下真要听？”

沈念真试探的问。

“自然！”

“好吧。”沈念真咳嗽一声，正襟危坐了，缓缓开口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上，没了娘呀，跟着爹爹……”

语调凄凄惨惨戚戚。

荣琛：“……”

“你是在哭丧么？”他冷冷问。

沈念真不好意思的一笑，摆手道：“错了，我换一个。”

再次轻咳一声，开口唱起来：“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树桃花，心如烛光……”

少女清亮的嗓音唱着这样忧伤的曲，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动人意味。

荣琛本想嘲笑的，却看见了沈念真眼角上一点晶亮的泪珠。

她是在思念母亲？

不知道怎的，他的心里面也染上一丝哀伤，就好像是原本一树繁花忽被风垂落所有花瓣，又好像是曲临江上，一叶扁舟忽然失了影踪。

有一些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