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观止的语气稀松平常,顾语筠却是结结实实地一怔。
“容天邑问起我了?”顾语筠诧异问道。
有时候顾语筠就是想不通,是不是男人都是有点贱脾气,之前自己对容天邑多好啊,别管那个正主是不是有点脑残,但是说到底还是为了容天邑好的,恨不得星星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那时候容天邑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现在倒是想起来问她了,说得再过分一点,不就是一方面想要吊着她,占尽了顾家的便宜,另一方面又瞧不起她吗?
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顾语筠看向容观止,平静笑道:“他向你问我的事?”
“也许是你对二弟的喜欢感动了他,他也终于开始关心你了。”容观止的神色带着三分促狭。
顾语筠嗤笑出声:“不可能的,”她倒是不知道这位正主怎么就被自己穿了,不过,她抬眼看向容观止,笑了笑道:“容天邑那么在意,无非是因为最近我和你走得太近了,仅此而已。”
“所以你接受这个交易,是为了让我二弟吃醋?”容观止含笑问道。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顾语筠却认真想了想,点头应下了:“你这样想也没问题。”
顾语筠说完,打了个呵欠起身,显然是不愿多谈,只笑笑道:“我知道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刚刚管家都给我介绍过了。我先去休息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叫我,我睡眠不深。”
容观止微微蹙眉,伸手将人拦住了:“深夜叫你怕是来不及,为了以防万一,就在我房里睡吧。”
自诩身经百战的顾语筠直接愣住,饶是在她活得四平八稳的从前,她也一直在拼学习拼事业,迄今为止感情方面直接就是一张白纸。
而此时,看着容观止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在法庭上都能舌灿莲花的顾语筠直接呆住了:“不不不不不太好吧。”
似乎是没想到顾语筠是这么个性子,容观止也来了兴致:“怎么不好了?我找你来,和你做这场交易,无非就是为了让你在我身边。”
他将这番话说得天经地义正直无比,顾语筠却简直惊呆了:“我们孤男寡女深深深夜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她居然还在结巴。
容观止简直要笑出声了,面上却平静无比地喝了口水,压抑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我觉得挺好的,你去太远,我不方便找你,万一出了事,你不仅违约,甚至也算是间接导致我死亡,你没有负罪感吗?”
这怎么还能上纲上线……
顾语筠有点无奈,却也知道容观止说得确实是对的。
自己既然来了,就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拿乔。
她咬咬下唇,点头应下了,表情简直像是壮士断腕:“那也行,反正你卧室里一定有两张床……”
“没来得及准备。”容观止道。
顾语筠睁大了眼睛:“那……”
“这次太突然了,不过楼上主卧的床很大,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在旁边桌子那边办公,有事就叫你。”容观止的表情很是委曲求全。
顾语筠噎了一下,半晌方才讷讷道:“我先上去看看吧。”
“好。”容观止看起来十分绅士彬彬。
顾语筠就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她慢吞吞上了楼,在门口宁姨惊讶的眼神中——
直接走进了容观止的卧室。
容观止神色淡然地跟着顾语筠进去了,然后贴心地掩上了门。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了,不知道为什么,顾语筠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床——
“床的确很大。”
这叫什么台词……顾语筠自己都被自己惊到了。
容观止点点头:“两米的,如果你睡觉还算老实的话,应该不会碰到我。”
睡觉还算老实的话……
顾语筠哽住,作为一个单身狗,她并不知道自己睡觉是否老实。
但是据一起出去浪过的闺蜜说,她的睡相不算好。只要一想到自己睡着后可能会直接扒在容观止身上,顾语筠脑补一下画面都觉得药丸。
似乎是看出了顾语筠波澜起伏的心理活动,容观止的语气顿时更加委曲求全了,诚恳开口:“也没关系,旁边还有张桌子,我可以到那边去工作,如果有事我随时也能叫你,你好好休息。”
顾语筠顺着容观止的目光看过去,角落里的确有一张桌子,那桌子小的很,和整个房间的装潢都不太匹配了,上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些东西,面对着白白的空无一物的墙壁,看起来就是个很容易自闭的位置。
他们毕竟只是金钱交易的关系……
非常干净又纯洁。
容观止越是表示自己怎样都行,顾语筠觉得自己负罪感越强,半晌方才讷讷开口:“没事,你本来就有心绞痛,在桌子那边办公一宿,对身体也不好,你好好休息,我……我尽量往旁边靠,没事的。”
容观止怔了怔,唇角微微弯起。
他从前倒是没听说,这位顾语筠还是个会为他人考虑的人。
顾语筠磨磨蹭蹭地洗了澡出来,看了看被一分为二的床就愣住了。
床中间摆了个巨型玩偶,似乎是一只大熊。
顾语筠抿抿唇,第一次觉得容观止还算体贴。
容观止顺手将夜灯调暗了。
黑暗之中,只能听见两人轻轻的呼吸声,气氛有种说不出的粘着感,顾语筠尴尬地咽了口唾沫,第一次庆幸这张床还算大。
“你很紧张?”容观止开口,语气带着三分笑。
“……你怎么知道?”顾语筠甚至不敢侧过头去。
“你的呼吸都是乱的。”容观止轻笑。
他的语气满是戏谑,顾语筠顿时更加困窘,轻咳一声闷闷道:“我要睡了。”
容观止沉默了一秒,忍不住笑了下:“你是不是怕我?”
“没有,我只是来给你治病的,我们是公平交易,我为什么……你你你你干嘛?!”
容天邑的手指探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搭在了顾语筠的后背上,她几乎瞬间紧绷,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奈何顾语筠委实是高估了这张床的大小,中间横亘着巨型玩偶后,整张床被一切两半,每个人的空间本就不多。顾语筠往后这么一躲,差点一个后滚翻翻下床去。
“哎……”
容观止存心逗上她一逗,哪里想到顾语筠反应这么大?他长臂微伸结结实实地将顾语筠一捞,直接将人揽了个满怀,简直好气又好笑。
顾语筠惊魂未定,回过神方才发觉——
自己和容观止现在的姿势……简直怎么想怎么暧昧。
她的手还牢牢揪着容观止的衣领,而容观止的双臂明显是回护的姿态,将顾语筠牢牢圈在了怀里。
容观止灼热的呼吸就在顾语筠的耳畔。
黑暗之中,每一分感知仿佛都被放大了一万倍,这种近似于耳鬓厮磨的姿态,让顾语筠的耳垂都酥麻了。
容观止感觉得到,怀里的小女人简直要紧张哭了,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样子?
众人黑她时总说她经验丰富,现在看来,大家还真是高估她了。
顾语筠简直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开口打破这暧昧的沉默,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们实在是太近了,近到顾语筠清楚地感觉到——
她好像被容观止……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