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随着密诏计划一点一点的在王肃面前公开,他彻底控制不住情绪,扑通一声跪在王朗脚下,泪流满面。
六年了!
被人指指点点,恶言相向,却无法辩驳。
六年了!
受尽其他大儒白眼,遭到排挤,根本抬不起头。
他认为自己承受了天大的冤屈和不公,并因此一直怨恨着自己的父亲。
直到今天,真相大白。
他才知道,那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人,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千斤重担,以至于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和蹒跚!
自己和他相比,算什么?
“父亲!儿子不孝!”他俯首悲呼。
“起来吧,子雍。”王朗将他扶起,“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但求问心无愧,不必沽名钓誉,这点你需谨记。”
“儿子……受教!”三十多岁的王肃哭的像个孩子。
旁边的祖惜昔受他们感染,也不禁连连抹眼泪。
王朗又道:“听说司马懿现在宛城闲住,为父打算今天去见他一面。”
“今天就去?”王肃有些吃惊。
“曹真那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求援的使者随时会到达洛阳,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王朗表现得很果断,“我就坐你的马车出城,中途换马,来回也就两天两夜的事。”
“我是担心您的身体。”王肃没忘记他还是个病号,而且年事已高,禁得起折腾吗?
王朗抚须而笑:“为父称病在家,只是掩人耳目,方便行事,其实身体硬朗得很。”
旁边的祖惜昔悄悄红了脸。
听说这位大人昨天把内院那12位姐姐一一宠幸了一遍,生猛得很,哪像个七旬老人?
王肃上下打量了王朗一下,发现他面泛红光,精神的确不错。
“那我在这里等父亲,如果有人拜访,也可以应付一阵。”
“也好。”王朗看了看王肃和祖惜昔,没有再说什么,施施然去了。
这对临时父女,就由得他们自己相处吧。
……
次日清晨,经过一整天的舟车劳顿,王朗赶到距洛阳三百公里的宛城。
司马府守卫略作阻拦,就被命令放王朗入府。
他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个黑色斗篷底下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大人请!”
一个15、6岁左右的银袍小将接了过来,先是拱手一礼,然后落后半个身位为王朗指路。
“你是子上?”王朗看他眼熟,随口问了一句。
“正是。”银袍小将微微颔首。
他正是司马懿的次子,司马昭,字子上。
“那你应该知道,是老夫向魏主进言,主张削去你等官职,回乡闲置。”王朗有意试他一试,“你为什么还对老夫这般客气?”
只见司马昭不慌不忙的回答:“父亲常常教导我们,我司马家能走到今天,这一路上没有所谓的敌人,有的只是良师、益友。
就如同司徒大人,一句话就能让我司马氏大权旁落,难道不值得用对待师长的礼仪相待吗?”
他这话,看似虚怀如谷,其实鹰视狼顾,充满睥睨天下的气魄。
不愧是司马昭!
“好!”
王朗打从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胸襟,这气量,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谈话间,两人来到一个静室。
里面早有两人等候。
年长那人身形枯瘦,目光中时不时的闪过一道精光,但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眯起眼睛掩饰,显示出其小心谨慎的个性。
他就是司马懿,字仲达。
旁边那个年轻人则是其长子,司马师,字子元。
王朗取下斗篷,和司马懿父子打了个照面。
司马懿拱手施礼:“司徒大人!”
王朗也拱手:“大将军!”
司马懿被闲置之前,曾官拜骠骑大将军,算是和三公同级别的大人物。
“哼!”
旁边的司马师勉强施了一礼,满脸不高兴,尤其是他左眼下方,一个长着黑毛的黑瘤十分扎眼。
》叮!司马师暗骂你为老匹夫,活力值加950!
这家伙显然是还记恨王朗。
就这点气度,根本不及司马昭的十分之一,更不要说和司马懿比了。
这种人不足为惧。
王朗懒得理他,在司马懿的邀请下席地而坐。
司马懿也跪坐下来,二子自然是站在他的身后。
司马懿举起酒盏问道:“司徒大人远道而来,难道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确实有紧要的事。”王朗端起面前的酒盏饮了一口。
“请说。”司马懿也算沉得住气。
因为目前看来这紧要的事很有可能和他有关,否则一国之司徒会赶路一整天来见自己?
“是不是曹真接连溃败,魏主宣召我等复职,出兵驰援?”司马师插嘴,想在王朗面前显示出他先知先觉的能力。
“兄长!”司马昭出声提醒。
王朗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然后笑道:“曹真的确不是诸葛孔明的敌手,魏主宣召大将军出山那也是迟早的事,这点大将军早已心知肚明。”
不仅是司马懿,其实司马昭也都十分笃定,只有司马师还焦躁不安,显然在智计上要落后几个档次。
司马懿假笑:“某不才,适才想到。”
“大将军过谦了。”王朗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不过也罢,老夫此次前来还另有要事。”
“请说。”司马懿发现眼前这个人和平时似乎有点不一样。
但到底哪儿不一样,还真说不上来。
王朗放下酒盏:“我有一孙女王元姬,明眸皓齿,蕙质兰心,温婉贤淑,知书达理,钟灵毓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那是样样精通,且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一笑倾城,再笑又倾人国……”
旁边司马师措手不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心想你这是哪门子要紧的事?
感情这老家伙豁出老命急赶两三百公里,就是来我家夸你孙女的?
》叮!司马师暗骂你为老家伙,活力值加1100!
司马昭则若有所思,只有司马懿倒是听得头头是道,还不断的点头:“好好,好,好好好……”
大约半盏茶的时候,王朗终于把肚子里能用的赞美词语都用了,甚至连“含苞待放”这样略带不雅意思的词也用了,然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大将军觉得可否?”
“可!”司马懿轻拍桌案,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我次子子上,翩翩少年,器宇轩昂,一表人才,足智多谋,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文善武,可带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也可高冠博带,献策于庙堂之上,正所谓: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唐国强……则国强!”
他干咳两声,问道:“司徒大人觉得可否?”
“可!”王朗哈哈一笑,“大将军深知我心。
既然这样,老夫这桩心事就算了了,告辞!”
说着他举杯一饮而尽,甩袖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