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书上说,戏子都是无情之人,是真的吗?”一个小孩撑着脑袋问说书人。
此时雨已停,海棠树被薄雾笼罩,是淡淡的红。
“没错,自古以来人都道戏子无情,他们登台唱戏,唱的不是自己的人生和悲剧,入的是别人的画,中的也是别人的情。”
“那南城呢,他也是个无情的人吗?”
老人摸了摸身上的小猴,苦叹了一声:“他啊,从未入戏,虽然他唱了一生的戏。”
“那他就不是个好戏子喽?”
老人笑了笑:“他的一生,就是一场戏啊。”
孩子们都面露疑惑,随老人合扇再叙,他们的思绪又融进那两个少年的故事里。
傍晚,两个少年坐在浮梁的城墙上,上面放着浮梁酒,下面是才绽新蕊的海棠树,刻着两个少年的影子。
“明天是李大总管六十大寿,我要去上台。”
“我知道。”
两个少年背靠着背,各自望向自己的天空,一半是晚霞,一半是昏黄。
“那明天你到场吗?”
“当然。”彭野爽朗地笑了笑。
“我喜欢你的戏,也只喜欢听你唱戏。”
“是因为我唱戏唱的想让你睡觉吗?”南城接过他递来的浮梁酒,小喝了一口,这是彭野家自己酿的,味道不辣,香味却够醇。
“哈哈,放心好了,明天我不会在台下睡着的。”
“你睡觉时也蛮好玩的,喉咙打的震天响。”
“是嘛,那我更不能在台下睡觉了,不然多丢我彭家人的脸啊,哈哈。”
天边的晚霞很红,两个少年沐浴在柔光里,安安静静,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那壶酒喝完。
“明天还是独角戏吗?”
“嗯。”
“那感情好。”
“为啥?”
“因为别人和你一起站在台上,我看不惯啊,他们唱的多难听啊,就我这臭脾气,指不定就把拳头给招呼上了。”
南城红了脸,不是天边的晚霞红,也不是待放的海棠红,是情不知所起的脸红。
“我给你准备了东西。”彭野跳下墙,又扶着南城,缓缓将他送到了地面。
“是什么东西?”
“嘿嘿,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两个少年才吃完饭,南城就被彭野迫切地带进了寝房。
“南城,你先闭上眼睛。”
“不要。”
“那我就不拿出来了。”
“那好吧。”
到底是个什么稀罕物,阿野搞的这么神秘,南城愈来愈好奇,心中很想知道。
待南城睁开眼,入眼是一件水袖霞服,上面缀满了金丝银花,这是花旦名角才能穿的凤金蟒衣。
彭野手里捧着的还有凤冠,浮子玉做的金钗,还有描眉的粉黛,以及腰间的白玉环。
南城只看中了那金钗,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嘿嘿,这是我自己挑的玉,请城南的老头给我雕的。”
“喜欢嘛?”彭野期待地问。
“嗯,很喜欢。”
“那明天你就穿着这身行头去唱戏,要风风光光的,往台上一站就震惊四座的那种。”
“好。”
这身戏服,是彭野偷偷买的,很贵,但南城只穿了两次,那支玉钗,后来也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