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行舟的到来，最高兴的不是谢有青，而是梅生。

梅生觉得这是她家小姐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扳回一局的日子，她甚至想燃放烟花爆竹庆祝这一历史时刻，但她忍了下来，因为作为晋王妃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她得沉稳，否则怎么管理底下的那些小丫鬟？

谢有青并不知道她的这些心理活动，她不光不高兴，而且还非常不爽，因为她之前趁着找人去给顾行舟报信儿的机会夹带了点儿私货，同蟠楼的胡寄儿约好了今晚见面。

胡寄儿是谁？那可是汴京城中的名妓，千金难求一见！即便是如此，仍有达官显贵们排着队盼着与她谈诗论道，胡寄儿能在百忙之中专门抽出一天同她叙旧，那是多么的难得？如此绝好机会就这样因为顾行舟的突然回府泡汤，你说她能不气吗？

你说顾行舟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选在了这一天回来，还偏偏一反常态的回了太息凌霄殿——是南阁那边不吸引他吗？！是妖娆如向招儿、惹人怜如朱屏儿、怀有身孕如涂姑娘等人不吸引他吗？！

作为一个日常喜欢去宣景阁琉璃轩等等声色场所纵情笙歌的资深纨绔，流连花丛与美人们嬉戏它不香吗？！

谢有青思来想去，觉得唯一能解释这一点的，就只剩下顾行舟脑子有病了。

真的，但凡顾行舟聪明一点懂事一点识趣一点，今晚就又是皆大欢喜的一个美好夜晚，何必非要像现在这样给彼此添堵呢？

所以当她看到顾行舟在蒋成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进了太息凌霄殿，再歪歪扭扭的被扶着坐在榻上，她皱了皱眉，然后问蒋成，“王爷这是怎么了？”

“秉王妃。”蒋成恭恭敬敬答道，“王爷吃多了酒，有些醉了。”

“竹生，”谢有青吩咐道，“去端醒酒汤来。”这样说的时候又在暗中比了个手势，竹生会意，在去厨房的路上将一支信号弹放了出去——这是谢有青为突发状况而做的准备，若是不能赴约，便将信号弹丢出去，赴约的人看到信号就知道情况有变，也因此避免了因苦等而产生的被放了鸽子的错觉。

顾行舟的酒醒得很快，一碗醒酒汤下肚，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看了谢有青半晌，冷声问道，“你是谁？”

“你可知道你是谁？”谢有青拿不准他是醒了酒还是在撒酒疯，于是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

“我是晋王。”

“晋王又是谁？”

“顾行舟。”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接着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

“晋王妃。”谢有青说。

“晋王妃……晋王妃……”顾行舟反反复复念了两声，摇了摇头，“不认识。”

谢有青笑了，她是被气笑的。

“这是哪儿？”顾行舟丝毫没有意识到空气中的凝滞，四下看了看，接着问道。

“太息凌霄殿。”谢有青面无表情的答。

“啊……”顾行舟点了点头，“是我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