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来自美利坚的国际航班从天空中缓缓降落,巨大的轰鸣响彻整个机场上空。
魔都虹桥机场,过往的人流如同江水,川流不息,各个人种在这个国际大都市汇聚和离开,这个时候,从刚刚降落的飞机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穿着宽松休闲服的年轻人,带着一副蛤蟆镜,仅仅背着一个斜挎包,手里捧着一个纹满青花的瓷罐。
年轻人脸色平静,无悲无喜,就那么径直走出机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康乾路。”年轻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英俊却充满风霜的脸,赫然便是阎罗苏凉。
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琢磨着这个小伙子看着挺有气质,还是刚从机场出来,却怎么要去魔都有名的平民区。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脚踩油门:“好嘞,您做好。”
路上景色飞快倒退,苏凉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国内景物,有些感慨,一别五年,国内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
司机这个职业一直都是自来熟,这位也不例外,司机用眼角瞥了一眼望着窗外出神的苏凉,笑道:“小兄弟,你去康前路干什么,我看你不像本地人啊。”
苏凉收回目光,笑道:“嗯,我是苏省人,来这里看个朋友。”
司机“哦”了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苏凉看着好笑,没说话。
车子在康乾路尽头停了下来,前面就是平民区,也难想象,在这种贸易往来频繁的交通口岸,国际上也算有名的大都市,怎么还会有平民区。
苏凉下了车,走进了这片建筑都不太规划得当的建筑群,这里的建筑普遍都是六层左右,最高的一栋也不过二十层,年代也很久,很多墙皮都脱落了,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
苏凉一路寻找,终于在一栋高有六层的建筑前停了下来,看了看楼号,苏凉信步走了进去,一进楼道,便隐隐听到楼上传来吵闹厮打的声音,苏凉眉头皱了皱,加快了脚步。
三楼,一户人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围了好些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些想要上去帮忙理论,却是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刘文山,你闺女把我儿子的那话给踢坏了,现在我儿子能不能人事还不知道,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解决好,我就把你闺女卖到国外做妓女!”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你儿子要对我闺女耍流氓,被踢坏了也是他自找的,你来找我们干什么,你放手,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赵明喜,你儿子敢打我闺女的主意,当时我是不在,我要是在,别说那话,你儿子的命都保不住!”另一个男人怒吼道。
苏凉站在门外,手里托着青花瓷罐,看着房子里乱糟糟的人群,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脸上却是一片平静,他没有急着进去。
房子里,四五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把一家三口围在中间,一个年级大约近五十的男人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在怒吼,两个女人在旁边哭喊拉扯,却无事于补。
赵明喜面色狰狞,自己身为复阳大学的副校长,权利通天,在这种国际名校,想要把人送进来的比比皆是,他个各个领域的大人物都有往来,平常跋扈惯了,儿子也是校内一霸,不过是对这个平民区刘文山的女儿调戏了一番,就被踢断了命根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赵明喜一把揪住刘文山的头发,狞笑道:“我告诉你刘文山,我儿子后半生的幸福可能就被你女儿毁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赔我一千万,第二,让你女儿嫁到我们赵家,我看你女儿条件还不错,如果我儿子能好,那当然皆大欢喜,如果好不了,那就让你女儿守活寡吧,也算赎罪了,当然,就算我儿子能治好,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你女儿也只能看着。怎么样,你选哪一条?”
刘文山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他恶狠狠地看着赵明喜,怒道:“赵明喜,你儿子出事是他咎由自取,我赔钱可以,但赔一千万不可能,至于让我女儿嫁到你们赵家,你做梦!”
赵明喜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件事可由不得你,带走!”
身旁几个大汉一把拎起刘文山,往门外拖。
屋里两个女人哭喊撕扯也没有用,年纪大的女人嘶声喊道:“赵明喜,你要是敢胡来,我现在就去政府大楼门口喊冤,我倒要看看朗朗乾坤,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赵明喜脸色一冷,转头道:“麻烦,把这两个也带走!”
说完,赵明喜冲着门口围观的人群冷笑道:“今天的事情你们看也看了,最好就当个热闹忘了,如果让我知道有谁乱嚼舌头,就别怪我找某人不客气了。”
围观的众人都是脸色一白,他们通过刚刚的谈论,也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都是有些畏惧,不敢多说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捧着青花瓷罐的年轻人缓缓走了进来,他轻轻把瓷罐放到了桌上,扭过头来,看着这几个肆意妄为的人,慢慢道:
“我也想问一问,这天下,可还有王法正义?”
赵明喜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到了一丝不舒服的气息:“你是什么人。”
苏凉指了指被他们抓起来的三人,道:“放了他们,离开,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赵明喜脸色冷了下来:“你是来替他们出头的?”
苏凉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赵明喜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把他们给我带回去,不用理这个小子。”
几人架住一家三口就往外走,苏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好想没有允许你们离开吧?”
下一刻,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在房间里面的年轻人就出现在了这几个大汉的身边,只见他只是轻轻按在了两个大汉的肩膀上,两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就传了出来,两个大汉瞬间觉得手臂一阵剧痛,胳膊就软塌塌的垂了下来,就这么一瞬间,两个大汉的手臂就断了。
苏凉的身体再次一动,出现在了另外两个大汉身边,一巴掌甩过去,两人直接倒飞出去,鲜血混合着牙齿碎片喷了出来,瞬间萎靡下去,四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全部放到,倒在地上惨嚎不断。
“你!”赵明喜几乎要被吓傻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身手这么恐怖的人,看着地上不断翻滚嚎叫的打手,他哆嗦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几个人是他从一个混社会的黑社会头目手里借来的人手,即便是小喽啰,那也不是寻常人能对付的,现在就这么被放到了,他一个人岂不是更危险,现在的他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突然,赵明喜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苏凉叫道:“你难道就是刘文山那个消失了八年的儿子?”
苏凉一怔,回头看了看桌上的青花瓷罐,神色复杂,他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刘文山的儿子。”
此刻被安全救下的一家三口听到这话都是猛地一愣,同时抬头看向苏凉,那个年轻俏美的女孩仔细的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帅气男人,嘴里呢喃道:“哥?你是哥哥?”
刘文山没到五十,面容却已经沧桑到几乎说六十都有人信的地步,他看着这个面容陌生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青花瓷罐,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旁边的老伴看着自己男人莫名流泪,也是怔了一下,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瞬间悲从心来,放声哭了起来。
苏凉心头像是梗住一块东西,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看了看还在原地的赵明喜,厌恶的挥了挥手:“赶紧滚,我今天没有心情收拾你。”
赵明喜如蒙大赦,见识了这个年轻人的恐怖身手,他刚刚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现在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圣旨,连地上几个人也不管了,飞快跑了出去。
周围的邻居看到赵明喜跑了也是纷纷拍手称快,同时为刘文山一家找到失踪的儿子高兴不已,纷纷道喜。
苏凉走到门口,对街坊四邻一一道谢然后让他们都散去,这才回身把那几个还在哀嚎的大汉扔了出去,至于他们的死活苏凉是一点都不关心。
关上房门,苏凉回身扶二老坐下,边上的小妮子愣愣的看着苏凉,问道:“你真是我哥?”
苏凉走到桌前,捧起青花瓷罐,看着泪眼婆娑的二老,不禁再一次回想起了战友临死前的一幕。
苏凉仰头,一种情绪在胸膛燃烧,这种情绪他在五年前就体会过。
“我儿子……”刘母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睛紧紧盯着苏凉手里的青花瓷罐。
苏凉走到二老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捧着罐子递到二老面前,语气坚定:“我就是您的儿子!”
刘文山颤颤巍巍的接过瓷罐,当他看到罐子上的照片时,再也控制不了,失声痛哭。
苏凉缓缓走出房门,来到窗前,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眼前的景色有些迷蒙,有些模糊。
猴子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只有刘文山一家三口和苏凉,在夕山选了一块最好的地,这里是苏凉选的,也是苏凉亲手葬的,他要带着战友的信念一起活下去,连着他的那份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