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这样的想法,苏云冉躺到自己的被窝里,大概一刻钟之后,柴房那个破旧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苏云冉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一个看上去也比较瘦弱的身影,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进来了。
“冉冉啊,你奶奶把厨房里吃的东西都锁起来了,我这里只有一碗粥,你赶快喝了吧,不然你这个身子肯定是撑不住了,你现在肯定都饿了吧。”
说着刘翠娥就把手里的粥递了过去,那碗粥里稀稀拉拉的,只散落着几粒米,大部分都是水。
“娘,你哪里来的粥呀我可不知道我这个奶奶有这个好心,你是不是又把你自己的晚饭省下来给我了。”苏云冉一看到刘翠娥手里的粥就知道这肯定是她自己的晚饭。
不慎明亮的摇曳光亮里,众人确实看到上边有署名。
苏娇娇也勾着脖子看了一眼,心下一惊:当时她撕的诗集上可没有姓名啊,莫非当时没瞧清楚
若搁在以往,苏云冉定是早认罪伏法,或是换成个普通的农家小丫头,也扛不住这阵仗。
但如今在这具身子里却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高级白领苏云冉。
当下一面冷笑,她还一面从容道:“三伯娘这么斩钉截铁,莫非你识字反正我是不识,这样就想给我扣罪名,我不服。”
“你……”王金凤被堵得没话说。
场面顿时僵持不下。
最终里正思来想去,站出来道:“张木匠老迈也不好惊动他,如今事关苏家,况且跟陆家秀才也有关,不如就请他过来做个见证。”
苏云冉一愣,旋即也不犹豫,“好。”
也该让小秀才瞧瞧,这人心多险恶。
陆家就在村子的中间位置,垒砌的钻瓦房在夜里也极为招人眼球,不过两炷香的功夫,人便到了。
陆衍身上依旧是广袖儒袍,连头上纶巾都未除,显然是温书间被拉出来,右手还抓着一卷孔子论。
虽一路疾步而来,但他走进这麦田的方寸之地,清俊的面容映在摇曳的光线里是一股与周遭村民格格不入的清雅秀气。
“见过诸位叔叔婶婶。”如此尴尬境地里,陆衍依旧先给各位乡亲见了礼。
里正都不由得正了正衣襟,觉得自己手里举着火把有辱斯文。
“咳咳,陆家秀才郎,深夜扰了你读书,实在对不住,但眼下村中也只有你识字,又事关你的的亲事…”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种捉奸的戏码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丢份,更何况是身份金贵的秀才郎。
“里长不必客气,来之前我已知晓事情始末。”陆衍拱手依礼,少年尚且稚嫩青涩的脸上还算从容,“我既是与苏姑娘有婚约在身,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哎,你是个好孩子啊,这事说到底也需得你来决断。”里正叹了口气,“信就在这儿,请过目。”
那代表罪证的一页纸递过去,被少年骨节衍长手指捏着甚是端正好看,映在火光下像一幅画。
只是画上人的神色却是越瞧越怪异。
“这瞧脸色,肯定是情诗无疑了。”四下已然有人从中窥探出来结论,“哎,这苏家四丫头何苦呢,放着小秀才不要,偏要去招惹一个屠户。”
也不知那人声音大还是方大勇耳朵灵敏,闻言便是从鼻间哼了一声,不屑道:“屠户怎么了,我可是给了一头牛的聘礼!”
一头牛!
众人陆陆又是一惊。
牛可是农家人的命根子,在当地要是劳作累死了牛还得受到官府责问,这年头买卖,一头牛能顶几十两银子。
方大勇花了血本,而陆家却听说是简聘,一毛不拔。
两相对比,也难怪苏云冉要跑了。
“陆小秀才,这……要是不方便说,也可私底下你们自己商量的。”里正估摸着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也不好让陆衍太过难堪,于是低声出言提议道。
陆衍捏着那张纸,却是摇了摇头,没有避讳的意思,“这确实是追思仰慕的诗句。”
“你们看,这还有什么好抵赖的,你这死丫头还不跟我回去。”刘翠娥如今有孕在身,不便出门,王金凤便活像苏云冉的第二个亲娘,冲上去就要做主把人拉走。
“苏家婶婶,且慢。”
斜道里,突然晃出来一个人影挡在了苏云冉身前。
王金凤三番两次被阻挠,急得抓心挠肺,结果一抬头,却见一袭儒袍清俊雅致,竟是陆衍。
“你……你还护着她!”王金凤瞪着眼睛。
陆衍恭恭敬敬给她施了礼,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这诗确实是传递男女之情不假,但信上署名却不是苏四姑娘,而是苏家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