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菜谱，林言看着张元。

“多谢张少爷款待。”

“呵，好说好说，只要王阿姨和芊芊喜欢，花点钱算什么？”

张元咬咬牙，一脸假惺惺的仗义挂着。同时不忘冲着任芊芊再献一番殷勤——

“芊芊，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唉，我早就说了，需要钱随时跟我提，我是真舍不得你一个人在外受苦受累。”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任芊芊眼看着张元的筷子都要递到自己的鼻尖去了，一脸涨红的她下意识往林言身上看了看。

“对了林言，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么？到底是什么事？”

“他能有什么话说！刚刚那番鬼子话，不都说完了么？”

王秀娟本就因为刚刚林言的‘风头’而觉得不爽，这会儿眼看女儿不识抬举

地拒绝了张元，居然还对林言不死心？

这王秀娟啊，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

“芊芊你就别傻了，真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啊？我看他就是来骗吃骗喝的，要不是有张元，我看就是卖了他，他也不值这几盘菜。”

听到王秀娟这么站在自己一队，张元心中的那股子不爽，总算是清了几分。

“王阿姨，您看您说的。其实我觉得吧，林言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点菜是一把好手，您还别说，这鱼子酱味道纯正的很。跟我在国外留学时候，吃到的那次隐居的老料理师傅做的差不多，简直让人难忘啊。”

“张元还是个海归啊？”

王秀娟眼睛一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啊？”

“呵呵，王阿姨见笑了，”张元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假惺惺地笑道，“我在国外读的双博士学位。”

博士？

还是双学位？

王秀娟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这人又没什么文化，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上大学的女儿，一门心思就指望她能出人头地，再给自己钓回来个高学历的金龟婿。

没想到，任芊芊这个不争气的，最后竟然被林言这么个连大学都没念过的学渣搞大了肚子？

这让王秀娟情何以堪啊。

“啊呀，我说张元啊，你怎么不早几年回来啊？早个四五年的，是不是？”

王秀娟话里话外的，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要说张元若是真能早个纪念回来，哪里还轮得上林言啊？

“唉，惭愧。当初我正在国外写论文，《自然》的特刊专栏，我是特聘顾问。”

这话一出，就连坐在一旁态度始终不明朗的任芊芊，眼中都闪过几分的震惊。

她自然要比自己这个半文盲的母亲要博学得多。她知道《自然》是国际顶尖的学术期刊，能在上面发表论文的，都是学术界的翘楚。

看来，张元并不是那种出国镀金的富二代，而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

虽然任芊芊实在是谈不上有多喜欢他，但得知他竟然有这样的学术建树，心里终归是有些佩服的。

张元不声不响的，假意低头喝汤，其实早用余光把任芊芊脸上的表情都尽收掌握了。

此时，他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不等任芊芊主动问，他便自顾自地卖弄道：“你们这么一提，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初那些做学术的时光，真难忘呢。我记得，我的论文叫金融政治的改革：从华尔街风暴开始，影响因子44.45六。”

说到这里，张元故意顿了顿。

嗯，此处应有掌声，应有任芊芊歆羨钦佩的目光，也应有林言惭愧的尴尬。

不过最先买账的人永远是王秀娟，只见她眼睛一亮，筷子都拍下去了。

“太厉害了！44.45六分？满分是50对不对？张元，阿姨就觉得你是个天才！”

满分？

一听这话，张元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尬，尬得连装逼的心情都快扫没了。

这种学术期刊的影响因子和引用次数和相关论文数量有关，根本没有什么满分之说，这王秀娟，还以为是考试答题呢吧？

唉，要不是看在她女儿任芊芊真是漂亮得让人心痒难耐的份上，他张元才没心思哄这个没见识的老女人呢。

张元轻咳两声，将目光转向林言，也将王秀娟刚才的乌龙轻描淡写地掠了过去。

他看着林言，脸上立刻露出了轻蔑又同情的表情：“林先生，要我跟你解释下什么叫影响因子么？不过，这个怎么说你才能懂呢？你大学没毕业，根本接触不到——”

话及此处，林言淡淡瞄了张元一眼。

“张少爷说得没错，我是没有大学文凭，也不懂什么叫影响因子。不过，我记忆力一向挺好——”

林言放下筷子，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精炯有神。

“所以我好像记得，这个论文应该是k国肯帝亚实验室去年发表的吧！张少爷，您是做梦呢？还是穿越了？”

张元心中顿时一惊，连带着手里的筷子都狼狈落地。

就是借他一个脑子，他也也想不到林言竟然知道这些！

这个论文的来龙去脉虽然不是秘密。但他张元一直以为，要在林言这样的土包子面前装装逼，随便拽几个光环下来，他怎么还能有所查证啊？

可没想到，这一次偏偏就是翻了车。

“那个……我，其实……”

“张元，”任芊芊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张元脸上，“林言说的，是不是真的？”

眼见自己快要吹爆了，张元慌手慌脚地解释：“其实，林言说的不错，这个论文就是肯帝亚实验室去年发表的。不过呢，这里面有我的功劳。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就跟这间实验室签约了。我是全程参与过这篇学术论文的。”

“原来是这样！”

王秀娟长吁一口气，顿时两眼放光。要知道，她可是真真切切把宝都压在张元身上了。万一被林言这个臭小子给扒了两层皮，自己的老脸不也得跟这扯破了？

“就是嘛，我们张元博学多才，年轻有为。他说的话能有假？你林言懂什么？字都没认全的，轮到你来说三道四？是吧张元。那肯帝亚实验室，一定很厉害吧。是不是像皇宫一样？”

张元：“……”

还好这时候任芊芊开口了，张元心想，幸亏她帮忙化解了危机，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要有多少耐心，才能跟这个傻兮兮的老太婆解释？

然而任芊芊说出的话，却叫张元一身冷汗狂冒不已。

“不对啊张元，”任芊芊一边说，一边指着手机上的搜索消息，问道，“肯帝亚实验室一共有五个人，从十年前创始就没有变化了。其中三个是白人，两个是黑人。你是哪个？怎么没有你的名字？”

张元面色苍白。他是真没想到，任芊芊居然是个这么较真的女生。

听到林言那几句废话，竟然真就跑到网上去搜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