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在等我吗?”
杏仁傻傻的问出口。
果不其然,盛景玉嗤笑了一声。
“杏仁你好大的面子啊?还让朕等你?朕只是凑巧出了景安宫罢了。”
他一个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天底下只有人等他,他怎么会专程等他的小书童?
盛景玉警告的瞥了周边的侍卫一眼,他们连忙低下了头。
众侍卫:不管奴才的事,奴才什么都没看到,陛下绝对没有在门外闲晃了有一刻钟。
杏仁见盛景玉凶巴巴的,眼里染上了笑意。
“奴才知道了。”
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一看就不相信。
盛景玉勾了勾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走,更衣。”
杏仁懵懵的被拉进寝殿,又被塞了满怀衣裳。
她把那衣裳展开来看,是一席圆领红色修身长袍。
陛下怎么这么爱红色?上次的猎服也是红色。
而且,这……看起来像女人穿的吧?
这么想着,杏仁也这么问了出来。
“这是男子衣裳,中秋宴嘛,穿得喜庆点。”盛景玉道。
杏仁半信半疑的在屏风后将衣裳穿好,殊不知屏风外的人看着她的倒影心旷神怡。
盛景玉视线控制不住的往屏风上瞟,待杏仁穿好了衣服,他也坐得浑身燥热了。
没有铜镜,杏仁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只好在盛景玉面前转了一圈,让他看看如何。
盛景玉在杏仁出来时就呆住了。
只见面前的小书童一袭修身红衣,勾勒出诱人的柔媚曲线;精致绝伦的脸庞在雪白毛领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小巧。
窄肩细腰,弱柳扶风;美目盼兮,娇娇怯怯;楚楚可怜,雌雄难辨。
好一个身娇体软的少年郎。
少年郎还不自知美貌,拿一双水波流转的灵动大眼瞧他,问他。
“陛下,怎么样?好看吗?”
盛景玉敛了敛心神,面无表情的沉声道。
“还行。”
杏仁撇撇嘴,低着头新奇的打量着自己。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这绸缎上雕有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牡丹花与布料同色,十分不显眼。
这正合她意,她不过一个书童,可不想太招摇。
不经意间,她似乎还看到袖口雕了一个‘杏’字,正待细看,盛景玉却把她拉到了身旁。
“走了,磨叽。”
又被嫌弃了的杏仁被扯得一个踉跄,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把想做的事抛在了脑后。
中秋佳节,中秋宴
凡是在京六品以上官员,以及后宫所有嫔妃,都得参加。
皇帝作为九五至尊,自然排场最大。
于是杏仁跟在盛景玉身后来到宴会时,人已经坐满了,他们是最后入席的。
“皇上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声尖细又响亮的通传,在场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垂着头行礼。
“拜见陛下!”
声音整齐得就像是排练过似的。
杏仁跟着盛景玉,在万人瞩目下登上了高台。
盛景玉落座于金色龙椅,杏仁则站在他身后。
“中秋佳节赏月圆,今日朕与卿等饮酒共度中秋,愿天佑我盛安朝。”
底下众臣齐呼:“愿天佑我盛安朝!”
盛景玉将酒杯一饮而尽,众臣起身敬酒。
至此,中秋宴拉开序幕。
后宫妃嫔坐在高台的两端,此时也挨个到台中央,说贺词敬酒。
苏妃一袭红裙,款款动人。
“臣妾祝陛下福延万里,盛安朝国泰民安。”
瞥见盛景玉身后的杏仁时,她眼神微闪。
这便是夜宿陛下寝殿的小书童?
一介男子身穿红衣,竟丝毫不逊色于她,甚至还多了一丝清丽柔婉。
想起那晚她如此主动,盛景玉竟然拒绝了她。
原来是有这等见不得人的癖好,一介男子,床上还能多些花样不成?
她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男人,这个认知让她倍感羞辱。
苏妃心中记恨,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位便是陛下新任的陪读吧?想必能做陛下陪读的,定是学识渊博,出类拔萃。”
座下众人本就对杏仁感到好奇,此时闻言更是毫不避讳的直直看向皇帝身后的美人。
一时万众瞩目,感受到下方传来众多火热的视线,杏仁连忙往盛景玉身后缩了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奴才不敢当。”
盛景玉突然有些后悔今日带了杏仁出来,瞧底下那些人炙热的眼神,他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他就应该把她藏起来,只能他一个人看。
苏妃笑了:“有何不敢当?正巧自古都有延续下来中秋对诗的环节,不如你先作一首为大家助兴?”
杏仁才识字,哪里能还没学会走路就先跑?
对于作诗,她是一窍不通的。
她无助的眼神,求救的投向盛景玉,可陛下竟然鼓励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吧,陛下!
我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吗?
杏仁欲哭无泪,对上众多好奇期盼的眼神,一时骑虎难下。
“说来臣也曾是陛下陪读,不如臣给娘娘吟一首。”
突然一道声音转移了大家的视线,杏仁感激的朝傅君顾看去。
苏妃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勉强。
“这怎么行?您是尊贵的丞相大人。”
“这又有何妨?臣曾经也只是一个小小陪读。”
这是在暗讽苏妃针对他。
话说到此份上,苏妃也不敢再议。
盛景御原本饶有兴致,看杏仁能憋出什么话来,结果傅君顾出来替她解了围,他不禁瞥了他一眼。
英雄救美?那也应该是他来啊!
傅君顾对月举杯,沉吟道。
“小时不识月,
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
飞在青云端。”
话落,底下众人齐喊“好”。
杏仁也觉得好,她即能听懂,又觉得胜似仙境。
她还正沉浸在诗词的美妙中,却听苏妃又说。
“丞相所作自然是好诗,意境雅致唯美。”
她瞟了杏仁一眼,不依不饶道。
“如此,更是让人好奇,同为陛下陪读,另一人又是怎样惊才绝艳?”
杏仁听着她那一口一个夸捧,简直是羞愧不已。
左右都躲不过去,她诚实道。
“奴才不过初学,只会浅显造句,恐怕入不得各位大人的眼。”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倒是盛景玉,眉眼含笑。
这便是他的书童,最真实的杏仁。
也唯有她,能在众目注视下,连个敷衍的应付都没有,敢于说出自己“不会”。
就这份勇气,多少自诩清高的所谓才子文臣,都做不到。
(诗句出自:李白《古朗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