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的后半晌,龙辇偷偷摸摸回了正阳宫。
之所以偷偷摸摸,是因为不想惊动那些“盯梢”的大臣,胡子期现在有点乱!
负责“处理”长孙平的平安晚回来一步,回来就发现陛下的心情跟早上那会儿比,天差地别。
平安想起长孙平的话。
长孙平说,陛下抱着李牧的腿……胡扯,狗东西怕不是疯了。
这种疯话想想就一身冷汗,长孙平还敢说出口,找死。
但陛下跟李牧独处时到底发生什么了?让他撞个正好!也是那长孙平活该,病恹恹的不上值躲着拉肚子,好死不死撞见陛下跟李牧私下独处,皇上的事也是他能知道的吗!
平安乱七八糟的想了会儿,塌这腰猫儿一般走进寝宫。
胡子期双手撑着额头,半趴在案上,听到动静有气无力望他一眼。
这一眼让平安心里打了几个转,没有一丝表情,声音轻轻地道:“奴才将长孙平送回去了,看他疯疯癫癫的,走前给他用了点药。”
什么药?
胡子期滚滚喉咙,忍着没问。
不过既然平安都说把人送回去了,那一准是没真的把人给“处理”了。
她现在一脑门官司,脑子还突突的疼,长孙平是顾不上了,摆手叫平安退下。
“陛下是不是召见丞……”
“行了。”
真看不出来假看不出来,好好的大太监连眼色都不会看了!
胡子期保持抱头的姿势,情绪外泄的瞪平安一眼。
“奴才该死——”
平安跟个团起来的猫儿似的,趴在地上。
“下去吧。”
她烦着呢。
本来今天借机会跟大佬接触接触……他娘的,为什么这么残忍,她就是做个任务的,以为走了大运才抽到这种摆明就是为了享受而生的亡国任务,谁知道, 谁知道还顺带配备了一个救国的大佬!
他们一个亡国,一个救国,大佬就是来跟她作对的!在不知道他身份时,他就轻轻松松把她虐成渣了!
她呢,傻了吧唧的给他加官进爵,亲自给任务添加难度。
太难了……太难了……呜呜呜……
等等。
长孙平不会是李牧故意安排的吧?
胡子期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住了,愕然的瞪着眼发愣。
系统:【宿主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还好意思问她下一步!
胡子期额头上的青筋蹦出来,呵呵几声,咬着牙皮笑肉不笑:“你不是会怀念我?”
系统:【emmm你不是还没失败吗。】
就剩10点人设值还叫没失败?
胡子期想哭,最可气的是思来想去,还觉得长孙平应该不是李牧故意安排的,要不然直接让她把人设值耗光得了,还打晕长孙平干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佬他……
砰!
胡子期拍桌子喊:“平安。”
平安立马出现在她眼前。
胡子期脸上带着异样的光芒,目光灼灼的吩咐:“宣李牧。”
刚回府,衣裳脱了一半儿的李牧:“……”
“陛下今日从禁卫所回来便有了郁气。”
平安起了个话头,给李牧接话的时间,李牧却没有接话的意思,平安心里冷哼,面上笑呵呵的转了话音,提点道:“李统领等会见着陛下提这点儿心,别惹的陛下不快。”
“多谢。”
李牧开口接话,正阳宫也到了。
天子住的地方自是灯火通明,只是不知又怎地了,小鸽子几个太监臊眉耷眼的站在哪儿当柱子。
“老祖宗,陛下都快一个月没翻过牌子了。”
再多的小鸽子也不敢抱怨。
平安可有可无的扫他们一眼:“陛下心烦,没心思雨露均沾,最近几天牌子就别递了。”
“哎,”小鸽子如蒙大赦。
平安先一步进去禀告。李牧抚了抚袖口,候在殿外等召见。
至于深夜召见是为了什么,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臣参见陛下。”
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拜见,几乎就在同时,编号87的系统响道:【深夜召见,恭喜宿主的君王亲密值加1。】
君王亲密值?
什么鬼!
她怎么没有!
还有,亲密值增加的意思是她又亲自送人头了?
胡子期原本热忱的脸卡在哪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陛下?”
李牧还在维持躬身的姿势。
“免礼吧。”
胡子期委屈,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李牧:“……”
君臣排排坐,促膝而谈的味儿立马就有了。
胡子期拿出敬业精神,笑眯眯:“李统领救驾有功,虽赏了官儿,朕却还是时常感念。”
“臣不敢……当!”
李牧起身谢恩的动作被一只手拦住,他垂眼看着抓在自己左臂上的手,双眸有冷冷的光一闪而逝。
胡子期赶紧把爪子拿开,悻悻的:“李统领不必多礼,朕叫你前来,是想将领兵攻打漠北一事交给你。”
这事昨天不是说过了?那会儿打太极不答应,现在又答应了。
想起她今日抱大腿的德行……还以为她会守着那10点人设值躲到天荒地老。
李牧侧头望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臣并无领兵经验。”
就猜你会这么说。
胡子期跟着笑:“李统领有大将风范,朕相信你。”
相信我,你紧张什么?
李牧清冷的视线从她竭力保持镇静的脸上扫过:“臣自知能力有限,还请陛下三思,与百官商议后在做决定。”
胡子期:“好啊。”
“……”
除非与漠北开战,要不然她就罢工。现在,经过他的口,皇帝要见百官解决问题了。
她,果然是在卖好。
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李牧唇边的那抹轻笑加深,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算准了我不会领兵吗?”
还以为他会把君臣的把戏演到底,竟然敢当着这么太监宫女的面儿说悄悄话!
胡子期的脸色一正:“朕是相信你的。”
装。
李牧这下起身施礼:“臣愿请丞相等众位大臣前来商议此事。”
禁军统领李牧,得皇帝陛下青睐了,连漠北一事陛下都肯听李牧的劝连夜召见臣工。
李牧得了盛宠。
这些话不用说出口,从诸位大臣的言行上就能感受到。
正阳宫里,李牧眼观鼻鼻观心,静听丞相他们把商议好的方案禀告给胡子期听。
此事,东吴的面子要保住,皇帝的面子更要保住,但又不能消耗国力开战,所以怎么办呢。
丞相提议:“派钦差去漠北,将厉害与他们讲明,那漠北若不识趣东吴定与他们一战。”
丞相以及六部九卿都赐了座,另还有十几位大臣抱手站在后面随时做补充。
当着这些人的面儿,胡子期才不会说出破坏人设的话,她不言不语,把不满意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既是国丈,又是太常寺卿的礼武急忙打圆场:“漠北此举未免太不把我们东吴放在眼里,不如勒令他们将那哈察亲王赎回去,这样以来既宣扬东吴国威,又能给漠北教训。”
闻言,胡子期终于抬眼朝一众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们看。
这群老家伙平日斗的如猫狗一般,遇上大事时又爱穿一条裤子,齐齐的对付她。
她决定给老丈人面子,但还是一副不满意的口吻道:“就按照国丈的提议办吧。”
“陛下英明。”
老家伙们起身山呼。奇异的是胡子期竟然感受不到当皇帝的感觉了。
她也懒的装,摆手示意他们走人。
宫门口,丞相他们放下心头大患似的集体夸赞李牧,声音大的胡子期都要听到了。
“平安。”
“奴才在呢,”平安来了。
胡子期招手。
平安朝她身前凑。
距离还八丈远呢。
她接着招手,平安接着凑。
“在过来点儿!”
胡子期脾气都快冒出来了。
“哎,”平安哈着一张脸凑过来。
胡子期冲他嘀咕一阵:“听清楚了?”
平安:“……听清楚了。”
皇上身边离不了人,近身伺候的不少,得用又得宠的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起码,三天里面两天要在,伺候皇上是一方面,处理各项事务则是另一方面。
今个夜里,平安觉得自己又不能闭眼了。
他交完值,离开陛下的寝宫,没回去休息,而是来到这宫里许多人的噩梦——慎刑司。
说是噩梦也不尽然,因为除了犯错的宫女太监害怕来这儿之外,一等二等的侍卫也多被召集到这里。
“老祖宗今个儿竟然有空闲了,”慎刑司的掌事太监一脸巴结像。
“过来瞧瞧,”平安拽着袍子落座喝茶,说了好一会儿不相干的,才不经意道,“前几天送来的人可审了?”
“没呢,”掌事太监猴精猴精的请示,“现在审?”
“我亲自去吧。”
只让两个心腹跟着,平安捂这被气味儿冲击的鼻子下了地牢。
这地牢里关的是天子近卫,陛下没明示,罪人受什么待遇?
平安之前领悟错了意思,以为陛下想把这几个人神不知觉不觉的处理了,他便将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擎等着几个人死。
现在新的旨意下来了,平安也没觉的为难,依旧阴着那张人见人愁的脸。
“老祖宗~”
一共七人,水米不进被关了几天,看见能要命的人来了,都翻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平安看他们的模样,想到池子里养的乌龟。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吧。”
他们都顶不住了。
平安静悄悄的,只双眼里透着一股子阴冷,就连声音也是。
“可想过陛下为何给你们密令?”
叫柳明的近卫朝这平安的方向膝行了几步:“卑职只管给陛下当差,不问也不想缘由。”
其他六个一齐喊:“卑职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好!”
平安朗声放出信号,从袖中掏出一封由胡子期亲手密封的信:“陛下有旨,此事若败,你等不必在回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