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火车还没有提速,一路辗转,那叫一个折腾,再加上大包小包,全是给大妹、二妹和大娘带的一些特产,两只手都快拎不动了。从长沙坐上长途车到达小镇子,找到那家饭店,大家说好了在那里聚齐,谁要是先去看大娘要和老板娘说一声的。老板娘对我还有印象,跟老板娘问了问,算算时间,潘子和大刘差不多今天也应该到了。兔子这个家伙就不知道了,路线地点是潘子告诉他的,我没有多问。在小店匆匆吃过些饭菜,给老板娘留话,要是他们来了,就直接告诉他们我先去大娘家了。我不想在这里等那帮家伙了,还是先到老班长家看到大娘心里才踏实。
搭车到达山脚下,余下的路,靠自己走。幸好,在镇子买了一一个背篓,把东西放进背篓里面,解放了双手,轻松了很多,走路也快了起来。这几年,在单位待得够呛,没走多久就累得不行。以前在部队武装拉练可比这个苦。摇摇了头,走吧。
走完两个多小时的崎岖山路,才到达小村子,远远地看到大妹好像站在村口。我快步迎了上去,喊道:“大妹,怎么在这里呢?”我有些激动,分别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面。大妹高了,也黑了,但模样没有变化。她也认出了我:“胡哥,我感觉今天你们就应该到,才到村口迎迎你们,就您一个人,他们呢?”
“他们?我们约定好了今天到,应该都快了吧!在镇子上没有遇到他们,我留话了给那个饭店老板娘了。”我对大妹说。
边走边聊,大妹给我介绍了这几年的事情,很快就到了老班长家。看到房子我有些难过,这几年一点变化都没有,房子更加破旧了,应该是村里最破的房子吧。柴房里面的一角都漏了,土墙被雨水打得斑斑驳驳,全是土溃。猪圈里面也没有了猪,看样子很久都没有养猪了,剩下的猪粪上面都长出了小蘑菇。
“怎么没养猪呢?”我问大妹。
“前几个月,猪卖了,卖的钱给母亲去县里看病用了。”大妹看着我说。
东西放到屋子,看到了大娘,比以前瘦了。大娘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一看就知道病得很严重。看到我的到来,大娘很高兴,挣扎着要起来。我把大娘按回在床上,陪着她在边上说话,告诉她:“潘子和大刘和您的另一个儿子也在路上,应该今天都能到。”大娘很高兴,叫大妹准备饭菜。
陪大娘说了一会儿话,我就到院子里面转转。三年了,这个家一点变化都没有,房子更加破旧,唯一的烈士家属奖状也发黄了,我看在眼里,心里酸酸的.....
我想起了老班长,要是他还在,这个家也许会好一点,最起码不会房子都漏到没有人去修补,家里也许会添置些东西,绝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胡子,你什么时候到的?”大刘和潘子站在院子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手里拿着一大堆东西。
“怎么就你们两个啊,没遇到兔子啊?”我问他们。
“兔子,这个家伙不知道在哪儿溜达呢。”潘子一脸坏笑。我接过他们两个人手里的东西。他们进屋和大娘打了招呼就出来了。“胡子,会儿弄只狍子吃去。”潘子还是那副德行。
“要去你去啊,跑这儿吃狍子来了,没事修房去。”我瞪了一眼潘子,潘子也不敢说话,拿起家伙要修房子。
其实刚刚我只是心情不好,碰上潘子不挑时候的调侃,我才骂了他一句,也没有什么。“行了,先收拾东西,明早再修房子。对了,兔子怎么了?你说他现在溜达呢?什么意思?”我问潘子。
潘子一听这个就笑了,“我只是叫他复习下当兵时候学的定位寻找”,潘子一脸的坏笑。绝对不是这么简单,这家伙坏点子最多。对付的时候,在地雷的上面拉屎就是他的绝活,为了这个,他没少挨骂。
大刘在柴房里面准备晚饭,肉和菜都买了,这帮家伙也没少带。大妹拿出了腌制的竹笋,这笋下酒是最好的,在帝京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竹笋,直到现在我还怀念,想想就流口水。
快到晚饭的时候,兔子在一个村民的带领下才到大娘家。一进门就骂潘子:“狗潘子,你告诉我的路是错的。我多走了二十多公里山路,到了前面的村子打听才知道。”
潘子一脸无辜的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告诉你错了,你也知道我也只来过一次的。你问大刘,我在路上还说这件事情呢。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心里明白了,一定是潘子没什么好主意,成心告诉了错路,叫兔子走了不少冤枉路。侦察兵会把路搞错,打死我也不信。潘子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丫够坏的!”我心里想。
一番嬉闹之后,兔子进屋看大娘。出来的时候,不再大喊大叫,没有了刚才见我们面时的那份热情了。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谁心里都清楚。
晚饭时,大家吃得很少,倒不是因为奔波劳累,只是谁也没有心思吃饭。大妹悄悄地把大娘的病情告诉了我们,去县里检查说是胃里面有一个瘤子,是恶性的,挺不乐观,需要马上手术。
我们问大妹大概需要多少钱,大妹难过地告诉我们大概需要六万块钱。那时候,六万块钱可是个天文数字。
“怎么这么贵?”在我的概念中,做个手术也就八千一万的。“我们几个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哥几个借点,应该也能凑上。大家的想法应该和我差不多。”
“医生说了,瘤子的位置比较特殊,手术难度较大,加上后期调养,差不多六万多块。”大妹说完低下了头,她也知道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哥哥不在了,还能靠谁啊?不指望我们,还能怎么办?那么小的年龄,家庭的重担都落在肩上。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
怎么办?就为了六万多块的手术费,看着大娘就这样煎熬着....
“这样吧,明天我和潘子去趟县里。大妹,你把你哥哥的烈士证和大娘的检查报告全拿来,我去县政府和武装部看看。
“对啊,还是胡子你行,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潘子在一旁说道。
“都早点睡觉吧,明天事情还不少呢。明天,大刘和兔子在家修房子,看看有没有时间再去镇子买两只小猪。”我对大家说。想到第一次大刘买回来的两只山耗子似的小猪惠,也不知道那家伙长大是什么样子,想想就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