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田的周边没有任何的栅栏，但是村里人都知道这是菜地啊，而且白菜这边，已经齐刷刷的绿苗冒头了。但是那牛脚印是明晃晃地印在地上，像是挑衅又像是讽刺。

菜地旁是三三两两围了些人，看到赵小菀带着孩子过来，看着都有些不忍。

“小菀，你别难过，这菜地大不了再重新种吧！”村民是安慰道。

赵小菀沉住气，四处看了看，便是试探般问道：“是谁家的牛知道吗？”要不是知道孟家牛都没有，她肯定是怀疑李金枝的。

“村里很多户都有牛，一大早放出去吃草的也多，小菀，可能不是存心的！”杨氏看赵小菀脸色难看，安慰道。

赵小菀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勉强牵扯出一个笑容来道：“或许吧，是我考虑不周，这菜地周围都没有个篱笆围着！”

见赵小菀声音柔柔的，村里人倒更多了几分同情。

“要是知道是谁家的牛，怎么也该来赔个不是。”

“就是，赵小菀靠种菜养活孩子呢，总不能欺负孤儿寡母的！”

“大伙儿回头帮忙都打听下吧，这边都没有草了，谁家还放牛到这来啊！”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赵小菀心绪稍平，其实的确没多大的事儿，才就菜苗而已，她重新种不就可以了吗？

“啊呀，都在这儿哪！”一道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小菀顺势回望，是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梳着妇人发髻。这人……想起来了，是叫王红梅！

“小菀呢，小菀在哪儿啊，是我家的牛闯祸了，我来给小菀赔不是！”王红梅是四处张望着说道。

“王红梅，你不是嫁去大河村了吗？”赵小菀开口说道，说起来，王红梅还算是原主的闺中密友呢，只不过，因为孟弘简，两个人反目成仇了。

少女时期的王红梅是喜欢孟弘简的，而赵小菀是跟着秀才爹过着深入简出的日子，突然被重病的秀才爹说给了孟弘简，赵小菀也很无辜的。但是对于王红梅来说，就是赵小菀抢了她的心上人，而王红梅没多久就嫁到外村去了。

这五年，王红梅回来过几次，还特地去孟家找赵小菀过。

赵小菀看王红梅看到自己的眼神有些诧异，心里就多少知道了。以前王红梅跑孟家看她，不是因为少女时期感情好，是想看她婚后有多惨。

王红梅是看了赵小菀，再下意识看了两个孩子，眼神之中有些不置信，但赵小菀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小菀，你……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王红梅惊讶说道。“哇，这是宝玉跟宝如吧，是越长越好看了啊！”

“人都是会变得，嗯，你也不一样了！”比以前胖了，赵小菀心里说道。

“红姨比以前圆了！”孟宝如说道，奶声奶气的格外好听。

王红梅神情一尬，都来不及掩饰。她回娘家来住几天，可是听说赵小菀被孟家赶出门了，是买了村里的地种菜，她可不觉得赵小菀能种出什么名堂来，早上家里弟弟放牛的时候，她故意跟了出来，再把牛赶到了赵小菀的菜地了，反正是畜生干的，赵小菀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赵小菀居然比还没嫁人的时候还要水灵了，不是说天天下地干活吗，怎么能这么白，皮肤能这么细腻？不是说住茅草屋吗，怎么两个孩子都能好看到跟年画里的金童玉女一样？

王红梅心里非常不舒坦，她以为自家的牛吃了赵小菀的菜，应该是看到赵小菀哭唧唧的样子，她再站出来赔个不是，依赵小菀的软弱性子，肯定是不了了之的。但是眼下，赵小菀半点没有难过样子，而且，漂亮的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黄脸婆！

“小菀啊，真对不住啊，以前这一块不是都是杂草吗，我家的牛……”王红梅沉住气，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口气说着。

“既然觉得对不住，那就陪我种子的钱吧，你应该也知道我种菜都是拿来卖的，镇上的富贵酒楼收我的菜两文钱一斤；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我就收种子的钱，这一亩白菜种子花了我五文钱，王红梅，你带钱了吗？”赵小菀也不气恼，但说的那是头头是道。

王红梅愣住了，原先的赵小菀可不敢这么跟她说话。“小菀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还没有跟你算误工费呢，你知道我雇人除草翻土花了多少钱吗？这批收成晚了，又会损失多少钱吗？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处处都要花钱，王红梅，你不是嫁了个土财主吗，五文钱总有的吧！”赵小菀是故意的，既然王红梅对她不怀好意，那她也就明说好了。

“小菀，我们可是好姐妹，你怎么能……”王红梅脸上震惊的很。

“话也不能这么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赵小菀气定神闲说道，“我一个没了丈夫的，又当爹又当娘，这还是看在你我以前的交情上才要你五文钱的！”

“红姨，你该不会没有钱吧！”孟宝如是贼机灵的，脆生生开口童音娇嫩的很。

“王红梅，你不是嫁给了有钱人家吗，小菀跟孩子们这么可怜，你家的牛既然踩坏了地也该赔的吧！”看热闹的村民也是开口帮腔道。

“对啊，王红梅，你看看你，这耳环是金的吧，小菀是厚道人，才收你五文钱，你赶紧赔钱吧！”杨婶子也为赵小菀说道。

“娘，是不是我们要没有饭吃了啊！”孟宝玉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口气道，嘴巴憋憋的，看着好像要哭了！

这娃今天怎么这么机灵，赵小菀下意识低头一看，哈，是女儿抠了儿子的胳膊呢！

王红梅气死了，她本来是想来看赵小菀悲催模样的，可居然变成自己要掏钱。五文钱虽然不多，但那也是她的私房钱啊！“小菀，你让我太失望了！”王红梅拿出了荷包，抠出五文钱给了赵小菀，“没想到在你眼里，我们儿时的情谊还不值五文钱！”

“儿时的情谊啊，是你暗中嫉恨我嫁给了孟弘简，还是看我守寡之后过的惨戚戚的情谊？王红梅，看我跟孩子过的比以前好，你是不是心里头很不舒服呢？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软柿子，被你欺负了也只能抹着眼泪哭唧唧吗？我告诉你，你什么德行，我心里明镜是的，你别想再糊弄我了！”赵小菀看着王红梅，眼神清清冷冷，话语也是犀利直白，直让王红梅脸白一阵红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