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诊之人越来越少,顾芊榕捏了捏有些发酸的手臂,抬眸刚想喊下一位,却发现楚江离站在面前。
“你也是来看诊的?”顾芊榕瞅着他面色,也不像有病之人,但或许有些个隐疾之类的。
楚江离犹豫了一阵才开口:“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顾芊榕有了兴趣,身子微微靠着椅背,朝屋外瞅了瞅,已经没了人,索性也就不急,慢慢和他聊起来。
“我这几日寻不着,昨日听人说你开了药铺替人看诊,才过来瞧瞧。”楚江离幽幽开口说明。
“所以你是来寻我的?”顾芊榕有着一丝惊讶:“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家人?”
他不是失忆了么,按正常逻辑,最迫切的不就是找回自己的记忆。
“嗯,我看你医术不错,就想你再帮我看看,可有什么办法让我想起以前之事?”楚江离说出心中想法,他如今的伤好了一大半,但在找回记忆之事上他有些个举棋不定。
“坐下,我替你把个脉。”顾芊榕示意楚江离坐在自己旁边:“把手伸出来。”
楚江离依言做了下来,卷了卷衣袖露出手腕,将手放在了桌上。
顾芊榕如玉葱般的食指搭在了他手腕上,突的皱了皱眉,不解的瞅了楚江离:“你的伤恢复的很快,只是为何心跳的这般快,你可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的?”
“我……”楚江离顿了顿才开口:“没有不舒服的,许是我来这走的急了。”
顾芊榕了解的点了点头,支着脑袋想了想:“你这失忆之症不好解,说不准那天就突然好了,亦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至于你是不是脑部受损,还需做进一步的检测。”
楚江离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笑道:“也罢,生死有命,我也不强求了。”
既然患者都那般说了,顾芊榕自然尊重他的选择,再者就算检查了,也未必能治。若运气好,只是脑中血块瘀结,化了瘀便也就好了。
“我且给你开一帖活血化瘀的方子,或许对你有用。”顾芊榕拿起笔,迅速写了起来。
楚江离低头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块玉来,放在桌上:“我身上没有银钱,这玉先压你这可否?”
顾芊榕看这玉晶莹剔透,就算她是外行也知道价值不菲,应该是他身上唯一值钱之物,摇了摇头:“我收这玉不妥,这么着吧,诊金我先记着,到时候你有了钱再给我便是。”
楚江离想了想,也同意了:“你放心,这诊金我不会少你。”
“芊榕。”牛二他娘挎着一个篮子走进屋,瞅见楚江离楞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迈步。
“牛婶,有什么事吗?”顾芊榕奇怪的看了牛二他娘一眼,见她看着楚江离的脸上有几分怯意,有些不明就里。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楚江离也察觉到异样,起身低着头直直的出了门。
待楚江离离开,牛婶才坐到了顾芊榕的身旁,将篮子放在桌上,还不时朝外看着楚江离的背影:“芊榕,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但是防人之心无可无,这个人你尽量离他远一些。”
“为何?”顾芊榕不解:“他做了恶事?”
“有没有做恶事我也不知道,只是村里头的人都避着他,你看他脸上那个疤,村头铁匠铺的老张说,那是刀伤,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还是官府的通缉要犯,来咱们村避难的。”
顾芊榕细细一想,楚江离之前也说过有人追杀他,说不准还真是个逃犯,不过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不然也不会在自己都快没命的情况下,还会伸手救她。
“牛婶,人不可貌相,不能因为他脸上的刀疤就认准他是坏人。”顾芊榕不以为意:“村里人的话不能尽信。”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小心着点还是好的。”牛婶见顾芊榕的态度,以为她是医者仁心,也便没有再多说。
“牛二的身子如何了?”顾芊榕问道,这几日她忙着铺子的事,也没顾得上那头的牛二。
“一天比一天好。”想到自己的儿子,牛婶嘴上有了笑容,将篮子上的遮盖的布头扯开:“家里的老母鸡又下了不少蛋,我寻思着给你拿几个过来,若拿去顾家,怕你又吃不着。”
顾芊榕刚想说不用,便闻得一阵吹拉弹唱的声音,随即就是踢踢嗒嗒一阵脚步声,看来来的人不少。
没一会儿人群就到了屋门口停了下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身材消瘦,一身黑色的道服。背后插着俩个小旗,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小童,拿着唢呐锣鼓和钹,刚才那响声,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张师爷,你这是做什么?”牛婶急急的奔出了屋。
“捉妖!”张师爷扬着一张正气的脸,双眼直直的瞅了一眼屋内。随即便大步的跨进了屋。
那几个小童留在屋前,停了手中的活,安安静静的。其余跟着的村民跟在那张师爷身后,也都挤进了屋里。
那张师爷名叫张耀祖,祖上是捉妖的道士,他便子承父业,在村里有点小名气,大伙都尊称他师爷。
这些顾芊榕自然是知晓的,她冷冷的坐在原地,不徐不缓的倒了杯水,端起喝上一口:“我看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不像是有病之人。若是有甚隐疾也不该这般敲敲打打大张旗鼓的来,是怕旁人不知么?”
那张师爷在屋外的话声音洪亮,她自然是听见的,不过依然佯装不知。不过她这话却是拐着歪说他有隐疾,顿时惹了不少偷笑声。
“妖女,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且让我看看,你是何妖附了身。”张师爷桃木剑朝着顾芊榕一指,显然刚才她那话惹恼了他。
“张师爷,你定是搞错了,芊榕这丫头怎么会被妖附了身。”牛婶也是急了,护在顾芊榕的身前:“若是旁人,我也不好说,但芊榕断然不能。”
“牛家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知不能?”看戏的人群中,有人冒出了声,随即便有了不少附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