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你不要吓我,为娘如今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可让为娘如何是好啊……”
是谁?谁在说话?
言小芯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后脑一阵锥心的痛席卷而来,勉力睁开双眸,便看到了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这是哪里?”
她下意识问。
高氏素来柔弱,看到女儿这一副模样,自然是惶恐至极,搂住言小芯的脖子哭声更汹涌,“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吗?”
“弟妹,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如今二弟已经不在了,你们一房又是个绝户头的,难不成还要霸占着药铺不放不成?”
“你们怎能如此,这药铺可是我丈夫一手操持下来…”高氏性格婉约,哪怕是被逼至如此境地也撒不来泼,只能含怒瞪着眼前的女人,哽咽道:“如今我丈夫尸骨未寒,你们……”
“弟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都是一家人,老二死了,家产充公是村子里的规矩,素来都是这个道理!”
大房齐柳氏性格泼辣,往日里对婉约素雅的高氏那看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同为妯娌,偏偏这高氏却嫁的惬意,老二的药铺蒸蒸日上,她养尊处优过得跟官家太太一般……
不过现在,二弟死了,他们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想到这里,齐柳氏更是气焰更甚,语气极尽薄凉,“我劝你还是识趣,乖乖交出店铺。”
“好一个鸡鸣狗盗之辈,我父亲尸骨未寒,便有着豺狼上门搜刮了不成?”
就在此时,一道清冽打破了僵局。
言小芯从地上站了起来,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洞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气势凛然夺魄。
如今她已然不再是过去的齐若卿。
机缘巧合,二十一世纪的言小芯竟然意外穿进了齐若卿的身体里,更没有想到一醒来,就瞧见这乌糟事儿。
“卿卿…”高氏见女儿这般,又惊又怕,下意识拉住了齐若卿的指尖。
“娘,有些豺狼蹬鼻子上脸,若是我们软弱,只怕是他们更肆无忌惮!”齐若卿闻言扭身,反手握住了高氏的手,深吸一口气,柔声安慰道:“别怕,以后,有我在…”
如今她已经继承原主的记忆,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们。
而眼前的人。
齐若卿定定的望去,眸底一片阴晦。
说来可笑,眼前的一行人,可是他们一门亲戚,齐家一门三户,原本在这道源村穷的叮当响。还是她父亲机缘巧合习得医术,渐渐发家,在镇子上有了自己的药铺,还带着其余二房脱贫脱困。
可是没想到,父亲意外病故,这大房便胡搅蛮缠竟然妄图霸占他们的财产?
吃绝户!
这封建陋习,当真是让齐若卿气的拳头发痒,恨恨的瞪着眼前的齐柳氏,径直掠过,落在了她身后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大伯,今儿是我父亲的头七,我父亲你弟弟的在天之灵,可还看着你们呢!”
一句话,让齐盼的脸上一黯,他原本就是个背后朝天的农民,生性木讷愚钝,虽然觉得今日的事儿有些不妥,却也不干违抗老婆的意思。
“媳妇,这事儿要不以后再说……”他被一个小辈这么盯着,面子上挂不住,上前,试图劝说自家婆娘。
“说,说什么说?你别忘了,老太太来之前怎么叮嘱我们的!”
老二死了,高氏身边就一个不值钱的丫头,与其家产便宜了外人倒不如收归回齐家。
这可是老太太的原话。
有了这话,齐柳氏自然气焰嚣张,今日不管不顾的用强,对齐若卿大打出手……
而听到这话,齐盼也一阵心虚,呐呐不敢再言。
齐若卿冷眼望着,将两人的互动收纳眼底,目光越发的幽然。
好啊,齐家一个个,当真是喂不熟的狗…
“绝户交财,可是我们道源村的规矩!高氏,要怪就怪你没本事,生了个破丫头,今天要是不交出药铺的地契,可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齐柳氏耐心告罄,想到了这药铺源源不断的银子,更迫不及待起来,插着腰上前,作势要带来壮势的人用强。
“你们敢!”
齐若卿见状当机立断,打碎手边的茶杯,将碎片捏在手心,目光凶狠的对峙道:“谁敢上前,我势要与他玉石俱焚!”
那一瞬,当真是震慑住了现场众人。
“卿卿…”
“且慢。”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划破空寂。
衙内上前,瞬间稳住了局势。
随即,一道欣长的身影从远处走近,一身青袍,头戴官帽,面容清隽,予人一种浩然正气之势。
齐若卿看着走近的男人,面色微微一怔,有片刻失神。
见鬼了。
眼前的男人,怎么和她现代的男神一模一样…
难不成也穿了?
吞咽一声,齐若卿不禁想到前世追男神没脸没皮的种种,心里五味杂陈,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怎么来这里了?”
“放肆!见到知府大人,竟不行礼!”
知府大人?
什么事儿,竟然连知府都惊动了?
这一切,就连齐柳氏都不敢嚣张,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相信道:“这怎的知府都来了呢……”
“你有何冤屈,都可道来,本官一定会为你们评断公允。”男人出声,磁性的声音宛如天籁。
连声音都怎么像?
齐若卿一阵失神,片刻,眸底恢复了清明,垂眸敛目,一脸恭敬道:“大人做主,我父尸骨未寒,可是却有饿狼上门,妄图霸占小女良田家产!”
三言两语,齐若卿便将齐柳氏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而男人的眉,越听越沉,最后,蹙眉发问,“当真如此?”
“大人明鉴啊!这道源村风俗如此,高氏无子,老妇也是听从当家祖母的安排啊!”
齐柳氏眼看着这贱丫头恶人先告状,祸事临门,自然心一横,仓皇出声,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家里老太太的头上。
而陆络珩闻言,一双黑眸越发幽沉,冷眉看着一旁的师爷,低声问道:“还有如此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