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在书上看过这种陋习,这是要她跟一只公鸡拜堂?
“王爷!王妃!”却不等段瑶踏进礼堂,一声急吼在穿堂上炸起,“世子爷不好了!”
“什么!”坐在堂前的御亲王和王妃瞬间站起,看也不看段瑶一眼就朝外奔去。
丫鬟婆子也乱作一团,把段瑶往一旁重重一推,火烧眉毛一样跟着冲向后苑,只把她当成个碍事的物件。
段瑶缓缓地扯下了盖头,眯着眼睛看着人群离去的方向,片刻后,毅然跟着他们朝喧闹的中心走去。
紫苑卧室内,一名穿着中衣的少年正俯趴在床边,双手死抓着床沿拼命的咳嗽。
他脸色青白,嘴唇泛紫,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剧烈喘息,声音犹如破败的风箱,已然是进气大于出气。
几个太医立在床前,却没有一个敢上去帮扶少年,好似少年是个琉璃做的瓷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尘。
“离儿,离儿!”老王妃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冲了进来,一看到宗离这模样就挂了一脸的泪,“王太医,他这是怎么了!”
御亲王妃只有一个独子,却和世子妃双双死在了战场上,只留下了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孙子,剩下的几房子女都是侧妃所出。
老王爷和老王妃都把他命根子一样呵疼,奈何他的身体每况越下,每活过一天都是跟阎王爷抢人。
太医一脸畏惧的看向老王爷,小声道:“臣无能……”
御王身子一个踉跄,一脸悲怆的上前想扶起宗离,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别动他!”
段瑶一进门就瞧见宗离几近窒息的模样。
他这明明是被异物给卡住喉咙了。
段瑶想也不想的越过御王,两步上前立在宗离身侧,双手利落的从背后穿过他的腋下,直接把宗离抽了起来。
“你做什么!”太医顿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女。
却见段瑶从背后拥紧了宗离,一手握拳按压住他的腹部猛地往上一挤。
“大胆!”御王夫妇和满屋子的下人都被段瑶的举动吓白了脸。
世子爷身子向来娇贵,王爷怕惊扰了他休息,府中的下人走路都不能带声,如今这女子竟敢如此粗鲁的对待世子爷,这是想活活的要了世子爷的命啊!
老王妃看到段瑶一身喜服,这才反应过来她是王府为世子刚娶进门的媳妇儿,不由得颤抖着手道:“快!快把她给我拖过来!”
侯府这是送来了一个什么丧门星,这是要害死他的孙儿啊!
然下一刻,就见宗离猛地一阵抽气,身子前倾咳出了一小块硬物,剧烈的喘息却逐渐平复,浑身冷汗的软倒在了段瑶怀中。
段瑶皱眉看向床尾的东西——
桂圆核?
传闻中宗离身子极弱,听描述像是个有痨病的,这两年更是病的床都下不来,整个王府都把他当顶级珍宝一样给供着。
新婚喜房里有桂圆并不奇怪,但下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让他把果核吞了进去……
“把这毒妇给本王杖毙!”御亲王先前也被段瑶的举动惊的一愣,此时反应过来,直接上前拽住段瑶,一把将段瑶给甩到了地上。
段瑶嘶的一声痛呼,下一刻就被几个婆子按住。
屋内另几个衣着华贵的夫人冷笑道:“这可真是个扫把星,刚进门就害的咱们世子发病。”
“可不是?之前我就不同意离儿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这威远候是故意给咱们侯府添堵的吧。”
“听说这丫头还死活不愿意嫁,这是根本没把王府放在眼里啊。”
段瑶眉眼一厉挣脱了婆子,对御王和王妃道:“我没有害世子,世子被异物卡住了喉咙,我是在救他!”
“可笑。”床边的太医嘲讽道:“什么异物!我可从未见过你那种粗鲁的救人法子,多亏世子命大才熬过一劫,你分明是想害世子!”
“我倒是想知道诸位如何当上了太医。”段瑶不卑不亢的走到床边,捻起床边的果核递到他面前,“连病因症状都混淆不清,简直是在草菅人命。”
说着,她冷然回头看向宗离,“是谁照顾世子的膳食,是谁让世子遭遇意外,世子爷应该非常清楚。”
清冷的双眸对上一双阴郁的眼睛,段瑶心底猛然一颤,却很快收敛了心神立在原地,静静凝视着那双眼睛。
他很瘦。
这是宗离给段瑶唯一的印象。
枯槁的轮廓已经模糊了他的五官,于苍白憔悴中透着浓郁的死气。
干枯的身子瘦可见骨,但一双眸子却黑亮的惊人,身上还带着一股迫人的矜贵,令人看了就双腿发软,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从尾骨都泛着彻骨的凉意。
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婿,御亲王世子宗离。
“离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王妃见宗离恢复了少许,此时正静静的倚在床边,连忙放低了声音问道。
宗离淡淡的看了王妃一眼,阴鸷的眼神瞥向房中另外一个婢女。
那婢女目光闪躲,此时更是浑身发抖,在触及宗离的目光后转身就要逃。
宗离直接抓起床头的摆件就朝那婢女砸了过去。
随着咣的一声巨响,那婢女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地上顿时晕开一大摊血迹。
段瑶侧眸一看,心底又是一惊,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婢女竟是被宗离给生生的砸死了。
“离儿?”老王爷惊疑的看着宗离,宗离又对段瑶道:“过来。”
段瑶一愣,屋内众人更是惊讶的看着段瑶。
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祖父给本世子娶回来的世子妃段瑶?”宗离阴冷的目光掠过她身上的喜服。
段瑶从沉静的对宗离行了一礼,“是。”
这就是她在王府的救命稻草。
看到众人对宗离的反应,段瑶当机立断,一定要紧紧的抓住这根稻草。
他活着,她才能再王府活下去,才有机会想办法去扭转自己和柳姨娘的命运。
宗离冷笑了一声,侧身倚在床头,抬起下巴朝婢女的尸体示意,“那女人害我,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