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辛苦你了,小石哥。”云华春上前感谢道,变戏法般从车缝里掏出来一瓢青中泛黄的杏子。
“小石哥,吃点儿杏子,去去暑气……”云华春微笑递上葫芦瓢。
石杨面色有些诧异,接着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云华春一眼。
“你倒是仔细,连杏子也带上了。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先走了。”这话说完石杨就快步离开。
云华春望着石杨远去的背影苦笑着,石杨嫌弃的脸色他瞧得明白。
“老云,这杏子兴许人家是不爱吃呢。你就留着咱家自己吃吧,等日后他有什么要帮忙的,咱再去帮忙!”万红梅上来说着安慰的话。
“老爹,别难过,可能是你太客气了,吓着人家了!”云桃吐了吐舌头道。
他们家在村里的风评不好,从不跟人客气。
云桃从葫芦瓢里捡了颗杏子,塞到嘴里,那浓郁的酸涩味让她疲惫的神色清醒了不少。
云华春把一瓢的杏子递给云桃,让她拿个够。
云桃摇摇头拒绝,“太酸了。”捂着嘴嚼完口腔里的酸杏。
云华春见状也不勉强。
直到天黑前,人和驴子都未曾停过。
“今晚在这里歇歇吧!”前面传来男人的吼声。
云桃捡了旁边的粗布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板车上跳了下来。
看着自己爹和娘,此刻都满脸倦容,汗水湿了满身。
云华春把驴子卸了下来,带到河边喝水。
“爹,喝口水。”云桃捧着一个竹筒上前道。
云华春接过竹筒咕噜咕噜仰头灌水。
“你娘喝水了吗?”云华春松了一口气道,转过头看了一眼。
这边万红梅已经麻溜从板车上捡出了锅碗瓢盆,准备做饭。
“喝了,爹,这还有止疼药,你吃吗?”云桃偷偷道。
云华春点点头,接过云桃手里的药片塞到嘴里。
止疼药吃多了是不好的,他顶着伤赶路实在是太难受,不能不吃。
此刻的河道边已经站着不少打水准备做饭的妇人,舀米洗菜,还有直接舀河里的水喝。
“桃儿,过来给我搭把手!”万红梅端着锅喊道。
“我来了,娘!”云桃捧着竹筒往回跑。
“你会用火石吗?”万红梅手中拿着两个石头,面色苦恼。
这东西记忆中虽使用过数次,她却怎么也擦不着火。
云桃接过火石,“我来试试吧,不行咱去问别人家借个火。”
她小学时候学校小卖部里便有这个卖,班里的男生都喜欢买这个,也有女孩买了,云桃偷偷把玩了一阵子。
云桃在柴火下放了一团干稻草当火引子,擦了几下,干草立马燃了。
“总算有火了!这东西你得教会我怎么用!”万红梅和蔼的目光看向女儿道。
“娘,放心吧,我包教包会。”云桃拍拍胸脯保证道。
就着夕阳的余晖,一家人端着饭碗迎来了片刻的喘息时光。
万红梅做的是杂烩面片汤。
把面粉加水搅和成小面絮,再加入家里的各种青菜蘑菇、还切了半块腊肉,随手路边拔的野葱野菜也加进去,香味传得老远。
青菜是自家院子里长得,车上搁了一天焉了不少,再放兴许要坏了。
周围吵吵闹闹的,一家人吃得肚子滚圆。
这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吃的第一顿饭。
“我来收拾洗碗吧!”云桃抹了把嘴道。
她下午的时候还在车上坐了会儿,她爹娘则是一刻不停在走。
“行,你洗吧,我跟你爹歇会儿。”万红梅直接把碗交给了女儿。
云桃捧着碗去河边洗碗,万红梅和云华春虽是坐在那里,手却一刻也没闲着。
万红梅在用干草编着草席子,云华春则是拿着一些旧衣服仔细扯成布条。
“大妹子,你是石岗村的吧……”身边 忽然响起了一个妇人的搭讪声。
万红梅抬头,一个穿着灰衣的圆肩圆脸妇人端着碗讨好向万红梅看来。
“是啊,怎么了?”万红梅在记忆里翻找着妇人的脸,好像没见过。
“大婶,有什么事吗?”云桃端着碗从那妇人身边路过。
那妇人听罢面色不虞打量了云桃一眼,眉头一挑,欲要张嘴,可瞧到了万红梅的目光,神态立马变了。
“这是妹子你家的闺女吧,长得可真俊!”
“我是你们村桂花婶的亲戚,桂花婶你们知道吧。我就在你家旁边歇息,这一路逃难不容易,我家里的孩子闻着你这边的味闹得厉害,我就想着这吃剩的,不如给一些我。”
“我也不白拿你们的,这是我自家老母鸡生的鸡蛋,好得很,拿过来跟你们换。”
说着自觉从碗里掏出了两枚鸡蛋,准备往地上搁着去换锅里剩下的东西。
云桃捡起旁边的锅盖把锅子一盖,再把碗搁在上面。
这是留给她爹晚上加餐的,谁也不许拿。
妇人顿时就面色凶狠了几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你怎么回事!”云桃不服气怼了回去。
“大人做事,哪有你这个小孩说话的份?”妇人口水四溅道。
“我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做主了?”万红梅带着轻微怒气问道。
“你这妇人怎么说话的?我这个岁数可是你的长辈……”妇人叉腰作凶悍道。
“哪有你们这么对待长辈的?”
云华春本不打算参与这妇人之间的对话,可这人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老婆孩子。
他不出声能是男人吗?
“你是谁的长辈?”云华春猛地站起来,比这妇人高了一个头的身形,顺带把母女俩挡在身后。
“哪来的疯婆子,讨饭就讨饭,还要摆长辈的谱?”
“认亲认到我家来?怎么不去河边对着河水照照自己?”
云华春言辞锋利,加上那过高个头带来的气势,把那妇人逼的往后退了半步。
“我哪里讨饭了?你说话可是要摸着良心,我拿了东西跟你们换!”说着妇人掏出了鸡蛋举了起来。
“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我拿两个这么大的鸡蛋,跟他换一碗吃剩的汤,怎么就成我讨饭了!”妇人尖声道。
这话惹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众人坐在自家的位置上,三两相熟说着话。
“这不是程巧娘吗?旁边那家……”
“怎么瞧着像云华春一家呢?”
“有意思,这两家都是不好对付的,怎么就凑到一起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程巧娘也听了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