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工匠为谋取私利,有时会偷偷仿制出一件售卖,但也绝不会制作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这两个里面,必有一假。”
黎怀亦开口说着,低头专心看着两个水月观音佛像,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这两个水月观音高度重合,如同克隆一般,难怪所有人都会分辨不出来,但有一样,他们是绝对仿制不来的。
黎怀亦细看那两顶三叶宝冠下面都细密地有一道接缝,位置和痕迹丝毫不差,心里也是有了想法。
许千屹换好衣服之后,发现黎怀亦早已经离开,担心她又有什么鬼主意,一路找到了这里,却是听见黎怀亦清脆悦耳的声音。
声音清亮自信,不卑不亢,许千屹远远站着,斜倚着楼梯,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他亦是不知道,黎怀亦还有这本事。
“这水月观音头戴三叶宝冠,宋制工匠时常会在宝冠内填入珍宝以示尊重,您不妨用力敲一敲这两顶宝冠,哪个会有轻微回响,应当就是真的。”
黎怀亦抬头恰好遇上许文石深邃的眼神,稍稍一愣,心中咯噔一声。
原主之前纨绔浮夸,这些知识,她本应该一窍不通的。
现在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这么多,她只担心会被许文石怀疑。
“老许,你快听听另一个有没有声音。”
好在宋墨来了精神,催促着许文石查验回响,将许文石的疑问拦了回去。
果然,其中一个宝冠有轻微回响。
“这水月观音本就价值连城,里面藏着的奇珍异宝应当更甚,这实在是大收获啊。”
宋墨满眼放光,冲身边跟着的博士们说着。
对于潜心学术的教授来说,在这方面获得成就,比过年还高兴。
“对了,这位是…”
宋墨看着黎怀亦有些陌生,犹豫地问了一句,语气明显有些尊敬。
“老宋,还没跟你介绍过,这是许老爷子的干孙女。”
许文石咳嗽一声,这才给宋墨介绍了一声,又转过头去:“怀亦,这是清大宋教授。”
黎怀亦和许千屹是隐婚,外人一概不知,老宋也不例外。
“宋教授好。”
黎怀亦恭敬应一句,看着宋教授头发花白,脸上也爬满了皱纹,但眼眸却是清澈透亮,心中有些感慨。
那个时候的宋教授还是讲师,与自己年纪相仿,是很聊得来的。
“小友真是年少有为,没想到小小年纪能有这么深厚的见解,连老朽都自愧不如啊。”
宋教授看着黎怀亦恭敬谦和,更是欣赏的厉害,问道:“不知小友师从哪位大师啊?”
黎怀亦的导师是郑曼青,但也已经逝世二三十年,她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说的。
“宋教授过奖了,我不过是幼时常看许伯父钻研这些,耳濡目染的自己也学了一些而已。”
黎怀亦不慌不忙,笑起来如同清风一般:“今天这些不过是恰好了解,雕虫小技,还请宋教授不要谬赞。”
如此谦逊有礼,又如此清雅貌美,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亲近。
“好,好。”
宋教授满心欢喜,连连赞许:“对了,过些日子清大文博学院会有这方面文物的展览和讲座,小友可愿意来?”
清大,是黎怀亦之前的母校,她对那里有很深的情愫。
“荣幸之至,那就麻烦宋教授了。”
黎怀亦点头,猛然想起许千屹让自己不要乱跑,一时有些着急,和几人恭敬告别,这才朝楼上走去。
颀长的身影斜倚在旋转楼梯一侧,眸色渐深,薄唇紧抿,看着黎怀亦过来也没有挪动身子。
她并不知道,许千屹站在楼梯盲区的位置,已经静静看了很久。
“不好意思,这里太大,我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黎怀亦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抱歉地笑了笑。
“走吧。”
许千屹起身,自顾自地朝前走着,淡淡说了一句。
“去哪儿?”
黎怀亦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身子并没有动。
“吃饭。”
这话一出,黎怀亦才猛然发现自己到现在还没吃饭,忙是紧跟着许千屹去了。
许家庄园的厨师不少,各种菜系都有,黎怀亦瞧着桌子上玲琅满目的菜肴,心情终于好一些了。
她低头专心地品尝着菜肴,并没有抬头看许千屹一眼,好像桌上的菜肴,才是她的整个世界。
“这段时间可能要经常回来探望爷爷,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
“没问题。”
黎怀亦一口答应下来,并不抬头,只一心一意吃饭。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黎怀亦拿到了许千屹的投资,当然也要做到自己该做的事情。
况且,爷爷将自己视如己出,黎怀亦当然要去探望。
许千屹面色发黑地盯着黎怀亦,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没有这些晚餐有吸引力。
好歹许千屹手握权利,翻云覆雨能让迷倒万千女人的。
黎怀亦怎么能视而不见?
“对了。”
黎怀亦冷不丁抬头:“以后来探望爷爷,你要管我一顿晚餐。”
许千屹有些抓狂,他以为黎怀亦会说什么,等了半天却是这么一句话,禁不住怒极反笑:“当然。”
得到了这个回答,黎怀亦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第二日还要拍戏,黎怀亦并不能在这里逗留许久,吃完饭就回了淇水苑,快速地洗了澡就一头扎进了松软的大床上,进入了梦乡。
大洋彼岸,精致的泳池别墅内依旧灯火通明。
“你再宽限我几天,过几天我再给你不就行了。”
“你当我这里是收容所么,这都几天了?黎怀承,我可告诉你,三天之内你再交不了房租,就抓紧滚蛋。”
电话那边凶神恶煞地咒骂着挂断了电话,黎怀承万念俱灰。
自从知道家里公司亏空,父母畏罪破产之后,身边的朋友都默契的疏远了他,信用卡被停掉,银行卡被冻结,他只能靠着变卖自己的二手奢侈品生活。
现在房东也催着他要房租,黎怀承看着干瘪的钱包,哀嚎一声瘫倒在地。
有钱的时候,他身边围着的朋友都叫他黎少,现在一朝落魄,比丧家之犬还要卑贱。
他的钱已经不能支撑他租这么大的别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