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远说自己凶,她眯着眼转头:“哥哥说什么?再说一遍?”
听花颜叫自己哥哥,秦远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每次她用那种温柔的声音叫自己哥哥的时候,都没好事儿。
“没,我说辛苦娘子了。”
“是吗?
可我好像听到哥哥说我凶了呢?”
她凑到秦远的面前,抬头看着她,那张比玫瑰还娇艳的面孔看的秦远慌了神。
虽然早就知道他这小娘子长得好,但每次被她看着,秦远都有一种心要跳出来的感觉。
错开视线,他将手里的碗放下,另一只手捂住了那双狡黠的眼睛:“别闹了,我换衣服。”
花颜却是不肯就这样放过他:“哥哥果然是嫌弃我了,都不愿意看我了,哥哥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秦远皱眉:“我在外面养狗干什么?
放心,你怕狗,我是不会养狗的。”
秦远的回答让花颜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怎么忘记了,古代人根本不会懂,不过秦远的回答还是让她感觉很暖心。
因为你怕,所以我不会养。
站直了身体,她没再继续继续为难秦远:“快去洗洗,我去叫宝宝们吃饭。”
秦远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花颜会这么开心。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吃完饭,秦远认真刷碗,花颜抓了把瓜子,在给两个崽崽剥瓜子,教两个孩子背三字经。
虽然两个小孩儿都还没开始识字,但可以先背着,毕竟她手里没有教材。
秦远擦着手出来,昨天他在槐树下搭了个棚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坐在棚子里,他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叹了口气。
“好好地你叹气干什么?”
花颜将视线转到秦远的身上。
“村里有几家人粮食还没收完,这场雨下来,那麦子怕是都要落到地里去了,过几天朝廷就要派人下来收粮了,不知今年他们能不能捱过去。”
花颜剥瓜子的动作顿住,扭头看他:“如果交不上朝廷要的粮食,会这么样?”
“那就拿钱。”秦远把剥好的瓜子放到花颜的手心里。
“没有钱呢?
又会怎样?”花颜发出灵魂的质问。
“去做苦力或者是用其他的方式偿还。”秦远冷漠的声音伴随着外面的雨声落下,一阵凉风吹进来,花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眨了眨眼,猛然意识到,这是个吃人的社会,不是一个和平的社会。
“怎么,吓着了?”秦远看她,那双如黑曜石的眸子里全是认真,尔后他又低下头,继续剥瓜子,“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在咱们家发生的。”
他不疾不徐的声音给足了人安全感。
花颜是信他的,抬头朝外看去,风雨中,外面的庄稼和树木随着风雨一起晃动,看起来那么美丽,却又那样让人窒息。
大宝见花颜脸上的笑容不见,凑到她的跟前:“娘亲要相信爹爹,爹爹可厉害了,从来没缺过一年的粮食。”
二萌也跟着点头:“对呀,爹爹会保护娘亲的,二萌和哥哥也会保护娘亲,不让娘亲被他们抓走。”
她小小的手抓着花颜的手。
花颜忍不住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娘亲相信爹爹,爹爹是大英雄,一定能保护咱们的,娘亲只是在想,那些没有粮食交的人,该怎么办。”
“别想那么多,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秦远的手落在她的脑袋上。
花颜当然知道,她也知道,这不是从前的世界了,她得去习惯,得去适应……
下午雨停了一会儿,她看着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地里,在地里弯着腰割麦子,是村里的张寡妇。
入夜后,风雨又起,呼啸的风伴随着闪电,豆大的雨砸在窗户和外面的石板上,噼里啪啦的。
屋里点着油灯,花颜盘腿坐在炕桌前做账本。
雨下的大,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凉意。
秦远把衣服收回来原本还想着早点睡觉,一进屋就看到花颜拿着笔在那写写画画。
“大小姐还会做学问啊。”能读书的女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也只是识几个字,会念两首诗,这便已经算得上是才女了。
花颜眉头一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
秦远刚凑过来,她直接就拧住他的耳朵:“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诨号?”
别以为她听不出这句大小姐里调侃的意思。
“你不是吗?”秦远看着她。
被秦远这么看着,花颜只感觉自己的心都漏了一拍,那双眼睛太深邃了,和他的人一样,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有一种无法捉摸的感觉。
松开手,她将注意力转移到账簿上:“我就是一个被卖到青楼的苦命女人,哪里是什么大小姐,以后别瞎叫了。”
秦远见她闪躲,以为是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儿。
“好,我不说了。”他往花颜的身边靠了靠,泛黄的宣纸上全是他看不懂的符号,还有那字,也是缺腿少胳膊的。
“你这字是哪个先生教的?”
花颜落笔的动作顿了一下,工整漂亮的纸面上多了一个墨点,坏了这一整张字:“你识字啊。”
她看着秦远。
秦远也在看着她,两个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一起,只是这一次,没了含情脉脉,两人的眼中都带着探究。
“嗯,早些年偷偷学过。”他潦草地应付了一句。
花颜也听出他的搪塞之意,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这字是我简化过的,写起来简单一些。”
秦远点头,那起一张她写好的,的确看起来简单很多,就是这上面这鬼画符他一个都看不懂:“这又是什么?”
他指着纸上的阿拉伯数字。
“是阿拉伯数字,方便计数的,我教你。”
花颜将阿拉伯数字写好,认真地教给秦远,秦远脑子灵光,她说一遍他就懂了,正如花颜所说,这种符号记起来的确是方便很多,也更为快捷。
只是花颜她一个闺阁女子,到底从哪里学的这些?
“如果我没看错,你这记账方式也不像是咱们大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