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王老爷子的肩膀,将他提起来,对着他的脸狠抽了两巴掌。
王老爷子抬了抬眼皮,看了我一眼,瞳孔收缩,惊慌的说,“身……身后!”
他的目光不是看我,而是看着我的身后。
我慌忙转身,但是身后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我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再转过身看向王老爷子,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整张脸都变成紫青色。
王老爷子,竟然中邪了!
他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如果不是我闪躲的及时,可能这一下就能要了我的命。
我赶紧往屋外跑。
刚跑到外屋门口,见到老妪抱着女婴堵在门外,脚尖点地,两颗眼珠子向上翻,整个眼眶里只剩下眼白。
前有狼,后有虎,我果断的爬到炕上,朝着窗户撞了上去。
“哗啦”一声,我胳膊上被玻璃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落地后,我回头朝着屋里看了眼,王老爷子瞪着眼珠子朝着我追上来了。
我赶忙站起来,手脚并用的朝着大门口跑过去。
在经过女尸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脚底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女尸不知道什么时候伸直了手,正好拦在我逃跑的路上,两颗眼珠子黑漆漆的,正盯着我的脸。
这一幕让我头皮发麻,站起来想要继续跑。
但是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女婴已经被王老爷子摔死了,哪来的哭声?
我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身后冰凉,像是什么东西爬上去了一样。
只是持续了一瞬,老妪已经点着脚到我面前了。
她怀中的女婴不知道去了哪,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根,露出蜡黄的牙齿。
我看到了刚刚落在地上的剪刀,抓起来,对准老妪的脚尖用力的戳了下去。
老妪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样,蹲下来掐住我的脖子,面目狰狞,嘴里一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她浑身僵硬,力气大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
王老爷子也从窗户里翻出来了,正朝着我冲过来。
危急时刻,我的身上忽然一轻,见到了顺子的脸。
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砸在了老妪的后脑勺上。
老妪甚至晃了晃,倒在地上。
我趁机抓住顺子的手,借力站起来,朝着面包车跑过去。
刚上车坐稳,就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
王老爷子追出来了,竟然用水果刀扎碎了玻璃,手臂上被割了四五道伤口浑然不觉,朝着顺子的胸口刺了过去。
顺子在开车,木棍在我的手里。
我抓起来,直接怼在王老爷子的脸上,将他的脑袋推出车窗。
顺子趁机一脚油门,我整个后背都贴在后座上,面包车猛地冲出去十几米远。
后视镜中,王老爷子追了一会儿就倒地上了,生死不知。
我说,“顺子,停车!”
顺子吓得脸都白了,冲着我吼道,“停车干嘛,那个老畜生死有余辜!”
我说你不停车,王老爷子一家子死了,这笔阴债得算在我俩头上,死后进地府要下油锅的。
顺子紧咬着牙,一脚油门停在路边,用力锤了下方向盘,“草特娘的,都怪我嘴贱!”
说完他用力抽了自己两巴掌,推开车后,拎着木棍下了车。
我也赶紧跟过去,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和顺子走到王老爷子身边,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我说,“顺子,你回车上取两根绳子回来。”
没等多久,顺子取绳子回来了。
我们两个把王老爷子捆上,避免他醒过来再对我们动手。
他背着王老爷子,我走在前头,回到院子里。
老妪趴在地上,后脑勺上都是血,顺子那一下砸的还真重。
冲动劲儿过去,顺子有些慌了,问我闹出人命可怎么办?
我见他六神无主,扬起手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冷静点,先把老太太捆上,和王老爷子一起抬进屋。”
顺子慌乱的点了点头,手抖得绳扣都系不好。
而后,我们将王老爷子和老妪抬到屋里,放在炕上。
“顺子,你去村里喊个郎中来。”我说。
顺子没回答,他两个眼睛都直了,盯着老妪的后脑勺。
“顺子!”我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别怕,没事,去村里喊个郎中来,院里的事儿交给我。”
他咽了口吐沫,抓着我的手说,“小走阴婆,你一定要救活她!”
我安慰他说老妪没事,找郎中来包扎一下就行了,肯定不会死。
老妪的伤其实不算太重,只是后脑破了皮,她昏迷的原因是中邪。
等顺子离开,我打开柜子门,找了床被子,抱着来到院里。
我蹲在王家媳妇身边,口中小声说着,“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的女儿死了我也有责任,我会帮她修一个小祠堂供奉着,保佑她下辈子投个好胎。生死有命,阴阳相隔,你今日若真杀了人,他日下了地府,可想过后果?”
说话的时候,我手上的动作没停,将她的尸身用被子包裹住,外面捆上绳子。
我说,“我会帮你找个福地葬下,安心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起作用了,再看王家媳妇的脸,发现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我将女尸放在屋檐下,寻找女婴。
奇怪的是,女婴竟然不见了。
我记得先前是老妪抱着的,最后看到女婴的时候是老妪抱着她堵在门口。
然后我被王家媳妇绊倒在地,再看到老妪的时候,她怀里已经没了女婴。
我站起身,环视着院子。从我当前的位置到门口,也就五六米的距离,女婴能落在哪?
找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找到。
反倒等到了顺子,他带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进院子了。
中年妇女刚进院子的时候脸色就变了,他盯着王佳媳妇的尸体,又朝着里屋看了眼,说了声这事我管不了,扭头就走。
顺子急了,伸手去抓她,“你说好了要来帮忙救人的!”
中年妇女甩开顺子的手,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没好气说,“你想死,别拉着我一起,王家的事我管不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说完,她逃也似地跑了。
我将中年妇女的表情收在眼里,确定她是懂点东西的,于是问顺子从哪找到人。
顺子苦着脸说,“问的,村里人都说她懂得多,大灾小病都能看。”
我叹了口气道,“她不管就算了,你先开车回村里,去村西头的棺材铺,买两口棺材,一大一小。”
我将棺材的尺寸告诉顺子,叮嘱他尺寸一定要分毫不差。
和徐守成那次不一样,这次王家的事处理不好就会变成子母煞。
古人云,但凡人畜若孕必有灵气环绕。灵气易激荡,助人则为胎神,反之则为胎煞。
胎煞已经很难缠,母亲又死,出生时便带着阴气煞气怨气。
子母之间相互感应,血浓于水,成煞后相辅相成,非大罗金仙不可破之。
然而,世间又如何去寻找活着的大罗金仙?
我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王佳媳妇能听进去我的话,不要作乱才好。
目送着顺子开车离开,我朝着村里的方向看了眼。
也不知道赵一手碰到了什么事,现在还没赶回来,如果他在就好了。
看了一会儿,我准备继续找女婴的尸体。
猛地,我心中涌出一股恶心,滑腻,令人做呕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我出了一脑门的汗,紧张的盯着四周,“该不会那小家伙儿已经成胎煞了吧?”
如果真的如我猜想的这般,那事情要变得棘手起来了,仅凭我自己的本事,恐怕没办法处理干净。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中出现了一张脸,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站在王家的大门口。
“徐芳!”
可是再一转眼,那张脸就不见了。
我赶紧追出院子,大门外空荡荡的,根本藏不了人。
大门口的沙地上,留下了两个很浅的女人脚印。
看到脚印,我顿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死人,怎么可能留下脚印?
除非她是活人!
徐芳已经死了,她不是徐芳,她是谁?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徐家院子,现在她追着我来到王家,是有什么目的?
转身回到院子,我准备继续找女婴。
抬起头,正好看到女婴端端正正的坐在王家媳妇的尸体旁边,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还带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发生,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了。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吓了一跳,婴儿怎么会露出这么成熟的表情?
更何况,还是一个死婴。
我壮起胆子,朝着女婴走了过去。
凑近后,仔细看,女婴的小脸皱皱巴巴的,呈现暗紫色,还残留着半干的血迹。
仿佛刚刚见到的笑容是幻觉一般。
好在女婴的尸体已经找回来了,不管她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都让我松了口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老爷子和老妪还在昏迷着,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月亮刚刚爬上树梢,顺子开车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