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是说不杀他的么,怎的……”
片晌,墩子和秦三姑这才回过神来,都有些不解又害怕的看向李长寿。
李长寿强忍着心中的惊悚与恶心,把那等杀人的不适感先抛到脑后,强自维持着大哥的体面,深深叹息一声道:
“我若不杀他,怕咱们就要死了!刚才动静这么大,怕已经被山下人听到了!再者,不杀他,咱们还能带着他一起跑不成?口粮还够么?”
“这……”
少男少女登时无言。
“好了,别多想了,那头人熊还没死透,咱们赶紧解决了他,把这边收拾干净!”
“额,好。”
……
当李长寿和墩子拖着老窦的尸体来到大陷阱附近的时候,里面,那人熊乌托骨果然还没死透。
他此时虽是如睡着了一般,周身血流不止,可胸腹还在有节奏的来回涌动着。
三人相视一眼,都是止不住的心悸。
李长寿心中也满是无言的感慨。
生命力这种东西,太可怕了啊……
但此时三人的后顾之忧已经解决,乌托骨就算再猛,却也是准死熊一头了。
很快,在秦三姑一箭试探之后,李长寿便果决的一刀割断了他的大半脖颈。
然后墩子便如同屠夫一般,麻溜的割下了乌托骨的首级,小心收好后又开始收拾起他留下的装备。
这一幕,秦三姑虽然有点不敢看,却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长寿在面上自也不会有什么异常,但内心深处,却是根本无法言喻的翻滚涌动着……
若不是为了体面,怕早就大吐特吐了……
事实上,刚开始,李长寿是想自己做这个活的,可纠结片刻,在散掉了那股神挡杀神的血勇之后,短时间是真的再提不起这个勇气了……
还好。
体面维持住了,咱依然是大哥……
……
不多时,李长寿三人便将战场收拾干净。
老窦的人头不值钱,李长寿只要了他的衣服和一些随身物品,便直接将他丢到了坑里。
那人熊乌托骨自是要极尽利用,把能扒的都扒走。
庆幸的是。
三人不仅从乌托骨身上搜到了十几两银子,还搜到了一些干粮,都是上好的羊肉脯。
就是腌制的好羊肉熏成的肉干。
这可是真奴里面地位不弱的人才能有的待遇。
也让李长寿心神更为振奋。
不说其他,单单就凭这颗人熊的首级,操作得当的话,便足够他李长寿保住他爹留下的总旗位置了。
但墩子刚要兴奋的大吃,却是被李长寿制止,冷厉道:“先把这里收拾干净,手洗干净了再吃!若不然,你若病了,我怎跟你娘交代?”
“我……”
墩子止不住委屈,可就在这等不经意间,他那等对李春来的服从,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很快,三人彻底将周围收拾利索,两具尸体埋好,周围恢复原样。
却究竟是死了人,血流了很多,周围的那等血腥气息,一时半会间,显然不太好消除。
李长寿想了想,先带两人去下面不远处的一条小溪里,洗干净了手脚,并没有着急离开这边。
而是绕到了这陷阱的上方几十步的位置,决定在这边再看看情况,顺便吃点肉脯保持体力。
墩子和秦三姑一边吃着香喷喷的肉脯,却也一边相顾无言。
他们倒是想去跟李长寿的节奏,可李长寿这般飘忽,简直天马行空,他们又怎能跟得上?
李长寿的余光自是注意到了两人的情况,却也懒得解释什么。
这可并非是李长寿刻意的故弄玄虚!
里面的确有点这等成分,但更多的,李长寿还是要试探一下,看山下是不是有人真的听到了什么。
近半个时辰之后,三人不仅吃饱喝足,也休息好了,并未见山下有什么人上来,反而是几头野狼与猞猁在周围打着转。
可惜,尸体已经被埋在了地下,这些畜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天色此时早已经大亮。
山下,鞑子营地方向,也开始隐隐有喧嚣声传出来,新一天,正式展开了。
李长寿这时也长舒了一口气,暂时放下心来。
这山间隔音虽是不好,前面动手的时候,也是比较仓促的。
好在,他们动手的时间太好了。
正值天刚亮的时候。
不说山下的鞑子们都还没起,山林间的鸟语山风也是不少的,自然能遮蔽许多。
再加之,这个位置,距离鞑子的营地,直线距离怕都有个四五里路的,山间又时而有野兽搏杀,若不是恰巧就在近前,又怎可能听的到?
不过,这时墩子和秦三姑却都眼巴巴的看向了李长寿,明显都疲倦的不像样了。
纵然少年少女精力充沛,斗志昂扬,却究竟还没有完全长成,体力自不能跟有了神异加成的李长寿相比。
李长寿看着委屈巴巴的两人,不由一笑:“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应该是没事了。走吧,找个地方让你们先睡,我把这颗首级好好处理一下!”
“哇,哥,太好了……”
……
大半天的时间,附近的山林中,又偶有凄厉厮杀声传出来。
可惜李长寿此时所处的这座山,已经远离战场,加之错综复杂的地势,想听也听不明白。
但此时,有了老窦的消息,李长寿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场纷争,即便今天还是结束不了,三两天内,怕也差不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
李长寿他们上头的那些大人们,想的倒是挺美,却还是忽视了鞑子的凶狠,以及人性的反复!
若不出李长寿预料,这般状态下的明军中,必然已经是出现了分化!
换言之!
必然是有人已经背叛了‘革命’啊。
但即便是站在同一阵营里,李春来对这帮人却没有丝毫怜悯!
无他。
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李长寿并未把太多心思花在这边,理出了个大框架,见天色已经快黑了,便直接叫起了墩子和秦三姑。
今晚,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黄昏的暮色中,隐匿在山腹中的安乐窝之外,来了一个一身宽大青衫、典型包衣奴才打扮的少年。
很快激起一阵激烈的狗叫声。
“你是何人?”
“怎到这里来?!”
猎狗凶悍的叫声中,老披甲人张弓搭箭,在简易的门楼上居高临下的盯紧了李长寿,生硬的汉话中,充满了杀气。
李长寿故作吃力的咽了口唾沫,忙陪着笑讨巧道:“您是喇叭大叔吧?我是窦先的侄子小窦啊。本来今天想拉位贵客过来,却不曾想……”
李长寿并未说完,而是有些委屈又失落的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