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蕊毫无心理负担的抛出自己的身份,微微一笑:“家父是大理寺少卿,小女子知道此案,很正常啊。”
沈渊微微皱眉,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充足,但是又找不出有理有据的关键点。
其实,这哪里是白宏告诉白秋蕊的,是穿书的她占得了先机,回忆起书中的剧情才会知道。不过她仗着自己完美的掩饰身份,说谎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两日前接到谕旨,刑部与大理寺联合,务必彻查鬼兵杀人一案。”
沈渊淡淡的开口,目光放空看着远处的水面,神情漠然又凝重。
白秋蕊眼见沈渊神色沉重,脑海中不由的开始回想,关于书中描述鬼兵杀人一案的始末。
书中叙述,京城中寒食节夜,有人曾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见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军队出现。个个头戴面具,身穿铠甲,肩披红色战袍手持一柄寒光凌冽的长枪。
第二天早上,刑部左侍郎魏忠辰,被护卫兵发现横死在长街上。本人的头颅被人一刀砍下,不知所踪。
隔一天后,又有一人发现了鬼兵。紧接着刑部右侍郎史严明玉在与朝中同僚茶楼相聚后,晚上回家被杀。同样的死在街头,严明玉的头颅不知所踪。
出了这等事,京都的禁军一下子多了两倍,四处严加防守。
“接连两位朝廷命官死于非命,且幕后之人手段残忍。杀人之后犹嫌不足,连项上人头也要一并砍下带走。”
沈渊简单叙述了‘鬼兵杀人’案的大致情况,内容正巧和白秋蕊脑中回忆的情节一模一样。
“没有人看见那些鬼兵的样子吗?”
一旁的顾奕对两人的谈话内容颇为好奇,此刻一脸探究之色的开口。
沈渊摇摇头:“鬼兵之所以被称作鬼兵,便是他们有形无体。看得见,摸不着。”
“刑部里有个药铺的掌柜,晚间外出问诊回程的途中便亲眼看见了鬼兵借道。据他口述,那些鬼兵队伍周身散着一层红色的光,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白秋蕊心知沈渊所说皆是实话,她努力回想着这件案子的幕后凶手。若是早日知道,也好早日破案。她可还想借着这案子给亲爹提供破案思路,好让亲爹多注意到自己呢。
片刻后,白秋蕊猛地想到了这件案子的真凶。
得知对方的身份后,白秋蕊简直不敢相信,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原书中,这件鬼兵杀人案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在朝野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重臣——礼部尚书孟别贺!
沈渊看着白秋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探究。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小女子好像知道些什么:“什么不可能?白姑娘想到了什么?”
沈渊清冷的嗓音让正在惊讶的白秋蕊回过神,她支支吾吾,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掩饰。慢了半拍,才抓住‘鬼兵’二字为自己推脱。
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认为这世上没有鬼魂的存在,或许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所以,她觉得那位药铺掌柜说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没准是他太过紧张看花眼了。
白秋蕊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快相信了这一番说辞。
沈渊沉默,没有回答她的话。办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白秋蕊一定有什么隐瞒的事没说。
可转念一想,连他也才刚接受到圣逾奉旨查案。她只是一个大理寺少卿府中,养在深闺的二小姐,又怎么会比自己知道的多。
这样想来,沈渊勉强自己说服了自己。
平静的千波湖面水波荡漾,白秋蕊眼见要靠岸了,立刻问了萦绕在自己心中的问题。
“沈大人,请问朝中的礼部尚书,孟尚书孟大人性情如何?”
她问的突兀,沈渊听闻后神情颇为奇怪,不明白她为何好端端的问起这个问题。
白秋蕊顶着沈渊目光的压力,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她其实也不想就这么尴尬的问沈渊,奈何她回想起原书中的剧情点,发现书中虽对这件案子有着重的描述,但是中间的具体情况并没有详细的写出来。
书中的原身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根本探听不到关于案情的事情。
而且,似乎是由于这件案子重大,牵连甚广。亲爹白宏并没有同府中旁人透露,只是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一脸愁苦。
所以,现在的白秋蕊只知道凶手是礼部尚书,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鬼兵和他一介尚书有什么关系,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悄悄瞥了一眼沈渊,对方果然还是问她为何要打听这些事。
白秋蕊无奈的使起了性子:“是我先问了沈大人问题,沈大人先回答了小女子,然后小女再将原由说与大人。”
沈渊:“……”
第一次遇见这种犹如小孩过家家般的粗劣把戏,身前的小女子一身藕色的绣花挑线裙,长发梳着一个简单却分外好看的发髻,头上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随着船身的前行轻微摇晃着。
她白皙如玉的小脸带着几分紧张,似乎是有些害怕自己生气。清澈如水的眸子不安的左顾右看,抿着红润好看的嘴唇,纤细的手指绞着手中的帕子。
这般紧张局促的模样落在了沈渊眼里,他也不知怎的,略微的停顿了一下,便简单的说起了礼部尚书 孟别贺。
左右这些也不是什么密事,鬼兵杀人一事在坊间尚处封锁消息中,这丫头就已经知道了风声,还敢直接来问自己。何况她现在只是问了些寻常事,便是说与她听也无妨。
白秋蕊认真的听沈渊说起那位礼部尚书,越听越不对劲。
一手策划了鬼兵杀人的案子,杀的都是朝廷命官。沈渊却说,这位礼部尚书孟大人平日一向为人谦和,廉洁奉公。
不仅严于律己,更是御下有方,还特别敬业……
这是一个谋杀朝廷命官的幕后凶手该有的样子吗?
不过,随后白秋蕊心中也有些凝重。如果一个杀人凶手连平时都伪装的这么好,好的旁人都觉的无可挑剔,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专心思索的白秋蕊并没有发现一旁顾奕的神色,他目光饶有兴趣的在沈渊和她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和沈渊从小一起长到大,顾奕还从没见过他对哪家的姑娘态度这么好过。
通常都是如先前的那位苏姑娘一般冷言冷语,今日白秋蕊的出现,无形中给顾奕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几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直到船身靠岸。船头碰在岸边微微一震,白秋蕊才猛然惊醒,收起了自己的思绪。
上了岸,白秋蕊的眼角余光发现,府中的车夫已经驾着马车赶来。眼看便要赶到这里,她思索再三给沈渊留了一句话,随后福身快速的行了个礼,带着兰儿朝着马车走去。
“这丫头有点意思啊,哎,她最后跟你说什么了?”
顾奕看着快速离去的马车,胳膊碰了碰凝神沉思的沈渊。他方才是最后一个下船,只是看见白秋蕊像是跟沈渊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就快步走了。
此刻赶到沈渊身旁, 对方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让他格外好奇。
“没什么……”
沈渊目送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前去。
顾奕哪里肯放过他,三两步的跟上:“就你还想说谎骗我,咱俩一起玩到大,你一撒谎我就看得出来。”
说着俊逸的脸上浮现出轻挑的笑意,凑到沈渊身旁调笑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丫头?”
话音未落,一记眼刀射来,顾奕连忙故作害怕的退后两步,再也不敢招惹这尊冷面佛了。
白秋蕊并不知道自己走后,顾奕同沈渊聊着自己的事情,她一回到府中后院就见下人们全都行色匆匆,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她不用问也知道,一准是出门游湖,三位公子两个嫡姑娘先后落水。这下匆匆回来,肯定要换衣服,请大夫之类的。
正巧看见管家李叔匆匆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胡子花白背着药箱的大夫。白秋蕊一问才知道,说是白月月和萧楚楚两个姑娘身子弱,骤然掉进湖里,现在已然发烧说起了胡话。
白秋蕊面上不动声色,一副惊讶又担忧的神色,连忙催着管家快些领大夫过去看看,心中却暗道两人咎由自取。
这幅身体的原身正是因为白月月推她下池子里,最终才溺水而亡。一报还一报,今天这件事,就当是为原身出口恶气了。
若非自己无意中听见白月月与萧楚楚的话,现在躺在床上的,没准就是自己了。
这是他们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怨不得旁人。
况且,她可是“好心”劝过她们,小心地滑的……
眼下这乱哄哄的景象,白秋蕊自然是要去探望一下具体情况。
她带着兰儿先去了李氏的“梅香院”,院里的丫头们忙进忙出无人在意她。
白秋蕊径直走进了内室,绕过一架鱼戏莲叶的红木屏风,发现了内里床榻边,站着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