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荞汐扶着红袖的胳膊,唇角带笑:“放心,我不乱跑。莫言怎么样了?”
“曲嬷嬷已经派人请了大夫,没有伤到筋骨,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慕荞汐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他。”
她得做两手准备才行,万一无法化解莫林心里对她的怨恨,就想办法祸水东引。
反正嚣张跋扈、乖戾张狂性格的另有其人,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莫言被曲嬷嬷安排在东边偏房,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出去,我不需要你们假好心。”少年的声音一听就充满愤怒和怨气。
曲嬷嬷被他的油盐不进气的暴跳如雷,指着他大骂:“狗奴才,你别不识好歹。大小姐心慈饶过你,你若不知感恩,信不信我立时让人将你打死,扔去乱葬岗喂狗!”
“信,我当然信。”莫言声音冰冷而怨毒,“慕侯府权势滔天,慕家大小姐蛇蝎心肠,莫说打死我一个下贱的奴才,就是杀了我全家,又有谁敢质疑?”
权势,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为所欲为。
哪怕杀人放火,只要你势力够大,一样可以遮掩下来。
慕荞汐听着莫言语气中对慕侯府、对她,深入骨髓的恨意,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前途艰难,任重而道远啊!
深吸口气,抬手推开房门:“你们先出去吧。”
慕荞汐拾步而入,清清淡淡的目光落在床上满目阴戾的少年脸上。
“大小姐……”曲嬷嬷有些担心,莫言这狗奴才一看就对大小姐怨恨甚深,万一他做出什么伤害大小姐的事可如何是好。
慕荞汐看穿曲嬷嬷心底担心,嘴角代含笑:“他这般模样,便是想伤我,也有心无力,嬷嬷不必担心,出去吧。”
语气虽柔和,态度去很坚决。侯府嫡女的气势拿捏的死死的,叫人不敢反驳。
曲嬷嬷无奈,只能福身离开:“老奴等就守在门外,大小姐有何事,唤老奴即可。”
慕荞汐点头,待房门关上后,才在莫言如看杀父仇人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在不远处的圆凳上坐下。
目光悠然抬起:“是不是很不甘,又不服气,觉得老天不公?给我这种人尊贵不凡的身份,让我横行霸道,期权压人?”
莫言死死抿唇,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冰冷而又怨毒的看着她,意思很明显。
慕荞汐理了理裙摆,神情淡然:“可再不服气又能如何,我就是主子,你就是奴才,我今日就是打死你,也没人敢说半个字。包括,你年老体弱的老父。”
莫言一双眸子骤然暴突:“那大小姐为何不打死我?”
“打死你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慕荞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淡漠张狂,与往日一样,“只不过,本小姐要打死谁是本小姐自己的事,却容不得别人在旁边指手画脚教我做事。”
“更何况,一个连自己得罪了谁、谁要弄死你都不知道的蠢货,不值得本小姐脏了自己的手。”
莫言的眼神变了变,愤怒怨毒之余,多了一丝深思。
有那一丝,就足够了。
祸水不是一天就能引走的,急不得,要慢慢来。
慕荞汐很满意自己这番话的效果,施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施舍般的道:“养着吧,会有人按时给你送药、换药。聪明点,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看你那么不顺眼。”
说完,步步生莲的离开。
留下莫言在身后,一双眸子落在慕荞汐的背影上,阴晴不定。
往日的大小姐,不管是不是有人怂恿,他敢不听她吩咐,公然忤逆还对她动手,就够她打死自己一百次了。
可她不仅放过了他,还让人请大夫给他治伤、换药。
是真的有一个他不知道的人,在暗处想要自己的命?还是她想利用他,借刀杀人?
慕荞汐才不怕莫言心里怎么想她,她就怕他一点想法没有,还是一门心思对她恨之入骨。
会想,能想,就说明她的目的并非空想,还是有机会可以实现。
不过,在莫言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得把藏在黑暗中的人拽到太阳底下,让莫言知道,她所说的一切并非空穴来风、胡攀乱咬。
事实上,真正的慕荞汐之所以那般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都是被有心之人精心培养而成的。
原主出生丧母,父亲新丧另娶,新的侯夫人进门一年后,诞下一女,慕荞灵。
这位新夫人对慕荞汐视如己出,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外人都赞叹侯夫人心善慈悲、高风亮节,事实上她就是故意娇宠纵容,将慕荞汐养成目空一切无法无天的样子,借此将自己女儿衬托的天上有地下无。
所以,世人提起慕侯府的大小姐,都是一脸嫌弃,恶声咒骂。可提起二小姐,却是各种溢美之词恨不得统统堆砌在她身上。
包括慕荞汐对莫言的厌恶,都是这位心善慈悲的侯夫人有意无意在她面前,说莫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胆敢觊觎侯府的嫡出小姐。
说莫言对慕荞灵不规矩,时常胆大包天的往慕荞灵面前凑。
原主是个没脑子的,一心想替妹妹解决麻烦,对莫言动辄殴打辱骂,践踏尊严。
原主从未想过,若莫言当真有如此念头如此举动,侯夫人如何会留他性命至今,就不怕事情传出去,毁了慕荞灵的名声?
只怕一早就让人暗中弄死,悄悄埋了。
侯夫人苏氏出身忠义侯府,而忠义侯府的嫡大小姐,正是当今太子妃。
慕荞汐漂亮的狐狸眼微微一眯,所以苏氏是知道莫言真正的身份,想借她之后为太子永绝后患?
这一猜测,叫慕荞汐心头狂跳,出门后立刻向曲嬷嬷询问:“嬷嬷,父亲可下朝回来了?”
见一向与侯爷感情生疏的大小姐竟主动问起侯爷行踪,曲嬷嬷难掩兴奋:“侯爷一刻钟前已经回府,此时应当在书房处理公务。”
慕荞汐立刻拎了裙摆走下石阶:“红袖,替我梳妆,我要去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