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颜顿时想起前世求他相信自己的画面,当初为什么会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我计较。我怎么能有了男朋友还和你订婚呢?这是不道德的。”
……众人无语。这到底是不是安颜?
说话语气、腔调和平常完全不同,不讲道理却又让人无从反驳。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气氛略显尴尬,郁子青就在这片尴尬中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安颜想起《大话西游》里的经典台词:我爱的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活了两世,又对年轻的师哥犯花痴了。安颜暗自责怪自己,心里有点小纠结。
叫他师哥?她比他老了一世。
直接叫名字?有点叫不出口。
最终还是叫道:“师哥。”
郁子青应声礼貌地向长辈行礼:“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郁子青。是安颜的师兄,也是她的男朋友。”
安友博和黎燕诧异地接过他的名片,他主动介绍自己:“我是做医疗器械的,平常和医院打交道比较多,人民医院也有点业务。”
范鹏海如梦初醒,冷声道:“原来是你抢了我们公司的业务。”
郁子青转身,目光冷洌不卑不亢地说:“前几天我们公司确实侥幸中了人民医院的招标。”
公开招标的,何来抢这一说?
范鹏海气极,他还真是小看了这家新公司,把他以为稳操胜券的订单抢走了。
这一单做下来,起码有七位数的利润。
安友博敏锐地觉察到郁子青能力不菲,这个时候出场,绝对很护着安颜。
如此一想,那个有勾搭姨妹嫌疑,既想撇清关系又想和安颜订婚的范深就显得油腻透了。
黎燕因为乍听安颜有男朋友时的闷愤也开朗不少。
安颜向来懂事不冒失。管他叫师哥,必定是知根知底。
而且他这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看着不比范深差,甚至气质更胜一筹,
汤水蓉可逮到机会了:“老安,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女儿明明有男朋友,你们还瞒着我们谈婚事?有你们这么做人的吗?”
范鹏海也觉得挺屈辱的:“老安,你们太过份了。”
反而范深目光阴郁地望着郁子青,他有一种感觉,无论是安颜,还是招标项目,郁子青都是冲着他来的。
“郁、子、青!”他一字一顿道,“你听好了,我不会放弃安颜。她只能是我的。”
???安颜只觉得就离谱,上一世他对自己的情感没有这么偏执。
看来是受到郁子青的刺激了,这么一看,高冷师哥还真管用。
“你疯了吗?”汤水蓉尖声道,“你又不是找不到老婆。现在就算你再喜欢她,我也不会让你娶她。还没有结婚就在外面乱搞,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知廉耻。”
黎燕彻底恼了:“我女儿一来没和你儿子谈恋爱;二来从不和他单独见面。婚事只是我们大人之间谈的意愿。现在她有了男朋友,主动拒绝婚事,怎么是不知廉耻?你以为你儿子是好东西?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蔓菲为了他自杀,这事还没扯完呢!”
怎么又绕到这事上来了?
范鹏海脸色一暗,自知在此事上理亏。扯过汤水蓉,瞪了范深一眼:“够了,我们和你家也没什么可谈的。”
范丽芳终于说话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们回去吧!”
安颜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她越体现得通情达理,就越有诈。
巧得很,郁子青也在用眼神探究范丽芳。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撞,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折腾到暮色降临,杜蔓菲像个工具人一样还是没醒,安友博只觉得疲惫不堪。
安颜主动要求在医院做陪护,郁子青也劝道:“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陪颜颜,你们就放心吧!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颜颜?安颜对他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切都安静下来,安颜站在杜蔓菲床边想笑,本想让她背锅,现在却变成了杜蔓菲大概率是为了范深自杀,还挺喜剧的。
捏了捏手,她对郁子青说:“谢谢师哥。”
没错,半小时前,她给郁子青发了短信,让他来演戏。
郁子青挑挑眉,对他来说,他是本色出演。
“饿了吗?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他的嗓音永远这么沉稳,让人心安。
安颜眼看着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只饭盒和一瓶矿泉水。
所以,在1998年,光一个项目就可以赚百来万的郁子青,他的公文包里装的不是合同,不是重要的资料或文件,而是美食!
饭盒有四个分格,分别装着白米饭、青椒炒条子鱼、油闷茭白、西红柿炒蛋。
郁子青用筷子夹起一块炸得酥脆的条子鱼放在米饭上,示意安颜动筷子。
这种鱼生活在乡村的小港子中,刺少、肉质鲜美。上中专的时候,黎燕经常油炸了让安颜带到学校吃。
郁子青放了两双筷子,他这是要和她同在一个饭盒吃饭的意思?
他不是一向有洁癖的吗?
“师哥,你也没吃饭呢?”她试探地问道。
郁子青目不转睛地看她:“嗯,刚做好菜就收到你发来的短信。”
所以,这些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都是他做的?
太不可思议了!
“我,我盛到盖子上吃吧!”他有洁癖,安颜觉得和他同一个饭盒吃饭还是不太行。
一块长条状的鱼肉出现在她眼前,郁子青说道:“尝尝。”
张嘴,她被动接受了他的投喂。
这顿饭莫名吃得有点甜。
安颜不止一次偷看郁子青,他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意思,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把饭盒里的饭菜都消灭掉。
“看够了吗?我要去洗饭盒了。”刚放下筷子,安颜就被郁子青的话羞得满脸发烫。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郁子青朝着病床呶了呶嘴:“她这么躺着不吃不喝不难受吗?这么多盐水挂下去,再不起来怕是要憋坏。”
师哥居然这么损!真是太可爱了。
安颜差点没笑出声,抿嘴站在杜蔓菲床前说:“你那伤口划得不深,血也没流多少。差不多就起来吧!”
杜蔓菲真的装不下去了。睁开眼,幽怨地看向安颜:“姐姐,我发现你够狠的。”
安颜不解地说:“我替你在范深那里找回公道,可都是为了你着想。”
你就这么喜欢斗法,真的不用先去厕所吗?
杜蔓菲真心不想在她面前露出窘状,无奈她脚下跟长了钉子一样,立在床前一动不动。
“姐姐,是我的错,我都会承担。现在,你能帮我叫一下护士吗?”
经过医生办公室时,杜蔓菲看到一道欣长的背影。原以为郁子青只是个小办事员,没想到还算有能耐。
眼底泛上一波算计之色,她装模作样往病房挪,希翼着郁子青出来看到,扶她一把。
郁子青早就看到她了,他不咸不淡给了医生一个眼神。
“七床病人,该吃药了。”护士端着托盘进来。
杜蔓菲太知道自己要不要吃药了,她抗拒着:“我刚打完吊针,为什么还要吃药?”
护士说:“你是叫杜蔓菲吗?这是消炎药,防止你伤口发炎的。”
安颜思忖道:“我妹妹手上的伤口好像不太严重,总不会发炎吧?可以不吃吗?”
谁说不严重!杜蔓菲揉着手腕,不再抗拒,接过药仰头就吃下去。
没一会,她沉沉的睡去。
留观室没有陪床,安颜拼起几个椅子准备将就一晚。
“师哥,你回去吧!”
郁子青见她拼好直接坐下:“我答应了叔叔和阿姨,要在这里陪你。”
“没关系,他们不会知道的,我会说你是早上走的。”
郁子青轻阖眼睑,双手抱在胸前,没有说话。
要和他待上一整晚?
安颜隔开一张木椅,贴着椅子边沿坐下,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呯、呯、呯!”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
“过来。”郁子青忽然睁开眼对她说道。
明明她心里不想听他的,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地挪了过去。
他伸手把她的头往自己肩膀上一靠:“眯一会吧,实在睡不着再说。”
睡不着吗?并没有!
安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朦朦发亮,她蜷在两张木椅中,大半个身体安安稳稳的枕在郁子青的大腿上。
大腿上!大腿上!大腿上!
郁子青却坐了一晚。
她似乎应该感动的,可是现在却完全不敢动。
因为这个姿势太尴尬。她懂男女之事,她还懂男人晨起会……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脚刚着地,郁子青出声:“醒了?”
别说,清晨里,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还挺性感。
不敢回头,她只应道:“我去看看她醒了没。”
“现在是五点半,她起码得七点才会醒来。”
安颜转身惊讶地看郁子青:“你怎么知道?”
郁子青的嗓音不易察觉地冷了几分:“我让医生给她开了点药。”
所以,在安颜说不用吃药时,杜蔓菲为了证明自己的伤口很严重,逞强吃下去的根本不是消炎药?
“师哥,你和她也不认识,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像是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