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宴此时也在纠结。人间不安分的因素太多了,自己附身沈何多日,虽然,自己最大的情敌——林角已死。
但是此刻,他不愿意让白小灯为他人犯险。
他注视着白小灯,问:“小灯,你别想骨瓶了。我不会给你。”
白小灯这厢已经答应林角了,如今霜晓骨瓶虽算不上最佳方案,可是试问,还有更好的方法吗?自己向着光明大道,即使被骨瓶驱使,就驱使了,大不了一死,反正发财树说过草芥也躲不过一死。
呜呜……又想到发财树了,怎么一个人时,总要想起它……
白小灯迫使自己的叶子竖立起来,郑重其事说道:“师父,我决定了。骨瓶借我吧!如果有什么危险,就放马过来吧!我白皮月界,只有拼命一挡了!”
周长宴厉色道:“你是听不懂话吗?我说过不借。而且,我刚才观你叶子又少了一簇,看来你又用于林角了是吗?”
白小灯顶着巨大的威压,说道:“师父!徒儿不得已啊!如果……如果……你不借,那我只有再折一簇,自己抢一抢了!”
周长宴仰天一笑:“哈哈!白小灯,你这才修炼了多久,长志气了!试图跟本君抢一抢?本君万年的修行,只是个数字吗?只怕你还没近身,就七零八碎了。”
“师父!你以为我这么目无尊长嘛!我有什么办法啊?你说你心疼我,我只有让你看看我的决心有多大!”
言毕,只见凌空而闪一道疾驰的白光,笔直地下垂,直冲小多肉而行!
周长宴见势,说时急那时快——一扬袖子,那道白光在碰着小多肉时,被一股灵力无声无息地斩断。
再看小多肉,毫发无损。
白小灯气急:“师父!你说心疼小灯,都是假话!”
周长宴闻声,横眉怒目盯着白小灯,周身荡起氤氲的黑气。在团团黑气中,周长宴将白小灯置于自己的眼前,白小灯能明显感觉到那股怒气的杀伤力,无奈闭上气孔。
“白小灯,本君不允许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白小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继续犟:“呵呵!师父的真心都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有了嘛?我是一棵植物,虽说做得不够多,但是我都尽了最大的力量!林角这个事情,我就算没有应承下来,我也会一帮到底!师父你口口声声说疼我,又为我做了什么?!”
白小灯的字字句句如万剑扎在周长宴的心上,周长宴眼前浮过这百年与小多肉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自己做过的应该的和不应该的事情……
周长宴两眼灼红,双拳攥得能听到骨节“咯吱”的声音,“我为你做了什么?!哈哈!白小灯,你记忆里没有的事情,就是不存在,是嘛!我周长宴为你做了多少,你才知道几分?一个凡人为了一己私欲,为你浇浇水,你就感激至此——那你是不是应该为我赴汤蹈火?”
“师父,你是我的师父,我为你赴汤蹈火是应该的!”
周长宴顿觉心口疼痛翻滚得厉害,这疼痛上升至喉头,周长宴一个压不住,一口血喷涌而出!
他松开拳头,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甩出霜晓骨瓶。
白小灯见状,腾空一团白光,霜晓骨瓶稳稳地落在白光中,仿佛坐在一朵云彩之上。
“师父,你怎么样?”
周长宴双腿盘坐下来,运着气,周身的黑气渐渐散去,“灵力打开骨瓶后,有多少危险,自己承受罢!对于不愿入魔的魂灵来说,骨瓶不会改变心之所向,但——在魂灵离瓶时,需将其为情而落的泪,装入瓶中。”
“切记,尽快迫使魂灵去投胎。”
说完,周长宴闭上眼睛,不再看白小灯。
“师父……谢谢……”
白小灯对于自己的言语顶撞,无比后悔。师父法力高强,看起来并无事。眼下要紧的是,让林角赶紧进入瓶内。于是,它匆忙离开识海。
周长宴觉察它的离去,睁开眼睛,望着识海的入口关闭,低语:“你为了林角,置自己生命不顾。那你为了我,能如何呢?”
“也许这就是命数,我没有折于魔气的终生侵扰,却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