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开,简月也回去了。
陈跃飞不在,她才是助理。
陈跃飞在,她就是电灯泡。
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片场只剩下庄阳和陈跃飞。
陈跃飞不说走,庄阳也不好走。
两人傻傻的站了很久很久,庄阳的腿都有点儿酸了,也不知道,陈跃飞为什么迟迟不说离开?
想到陈跃飞的胳膊还受着伤,庄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早点儿回去。
庄阳侧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上一沉,陈跃飞虚软着靠在了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陈跃飞的脸色确实是惨白的,庄阳看到陈跃飞脸色刷白,一下子怕了。
赶紧扶住陈跃飞,因为过于慌张,庄阳不小心碰到了陈跃飞的伤处。
陈跃飞倒抽一口冷气,反而清醒许多。
“陈总,您不舒服吗?”
“没事。”
庄阳握住陈跃飞的手,触手的冰凉让庄阳打了一个冷颤。
“您的手在发抖。怎么会这么冰?”
毕竟是夏天的晚上,陈跃飞怎么会冷成这样?
怪不得陈跃飞迟迟不说离开,恐怕这个人一直都在硬撑,根本就张不开口吧!
也怪自己大意,怎么就没有意识到陈跃飞的反常。
庄阳也顾不得许多了,抓住陈跃飞的手放在手心,来回搓弄几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过去。
陈跃飞紧紧抿着双唇,他很想告诉庄阳,先离开再说。
但是他张不开口,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一样,支离破碎的往事,夹杂着快门声,来回在脑海中闪现。
陈跃飞的心脏缩成了一团,脑袋也嗡嗡的发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一样。
他迷迷糊糊的听到庄阳似乎在跟他说什么,也能够感受的庄阳的着急,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他的痛苦面前,就算是庄阳,也只能被阻挡在外。
没有人可以和他一起承担。
也没有人能够帮他缓解。
他只能紧紧的抓住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手蓦的被陈跃飞反向抓住,庄阳明显的感觉到,陈跃飞依旧陷在他自己的世界中,情况似乎更恶劣了,如果一直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在拨打120和拨打任文的电话之间斟酌片刻,庄阳还是选择先给任文打电话。
庄阳努力的挣脱了一只手,去掏手机,向任文求助。
电话刚通,陈跃飞痛苦的呻吟,就先庄阳一步,通过手机磁场传了过去。
“你们在哪儿?”任文语气沉重,还夹杂着几分怒气。
“片场。”
庄阳听到“啪”的一声,电话就断了。
庄阳合理怀疑,任文的手机已经暴力身亡了。
不多时,任文匆匆的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庄阳,把陈跃飞扶起来,半搂着就往酒店走。
见庄阳迟迟没有跟上来,任文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回酒店,傻愣着干什么!等着人过来拍吗?”
庄阳快步跟上任文,“陈总怎么样?需要叫医生吗?”
“不用,他休息一下就好。剧组虽然保密工作不错,但是人多口杂,你先回酒店,把所有的灯都关上,只留床头的灯。空调温度调低,准备一条厚点儿的毯子。另外,烧点儿开水。”
庄阳答应下来,立马小跑着先回房间去了。
等到任文费尽力气把陈跃飞搬到酒店,庄阳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庄阳帮着任文把陈跃飞扶到床上,用早就准备好的热水,给陈跃飞浑身上下都擦了一遍,一边还不时的观察着陈跃飞的脸色。
直到看到陈跃飞神色回暖,两人的心里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确认陈跃飞安全之后,任文拉着一张脸,冷眼看着庄阳忙前忙后的给陈跃飞端茶倒水。
陈跃飞眯着眼睛,把水杯放到一边,对庄阳说道:“别忙活了,歇会儿吧。”
庄阳点点头,“有哪里不舒服,及时跟我说。”
“哟,我倒是长见识了,陈总还会不舒服吗?”
隔了三四米远的任文冷哼一声,将阴阳怪气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奇怪的是,陈跃飞不但不反击,甚至还有点儿心虚,眼神耷拉着,尽力降低存在感。
难得见到陈跃飞可怜兮兮的模样,庄阳脑子一热,忍不住维护道:“陈总昨晚没有休息好,大概是太累了……”
“哼,累不累的,他比你清楚。连着开一天一夜的会,心急火燎的搭半夜的飞机过来,我还以为您老有什么上亿的单子要谈呢,原来是自我挑战来了。片场很好玩吗?”
“片场”两个字音调很重,任文仿佛恨不得要把“片场”两个字咬碎。
庄阳本想为陈跃飞辩驳,可听到陈跃飞连着开了一天一夜的会议,庄阳看陈跃飞的眼神也有些许的责怪。
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再接触到任文冷冰冰的眼神,庄阳机智的选择了沉默。
倒不是怕任文,主要是当下的状况没那么简单。
陈跃飞不对劲儿,今天晚上的异样也绝对不仅仅是没有休息好。
陈跃飞大概率是不能到片场的,庄阳猜测,他是受不住片场的环境。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白天的时候,任文才不建议陈跃飞到片场。
更有可能,任文从来都不认为,陈跃飞真的会来片场。
所以,今天晚上,任文才没有出现。
因为,陈跃飞肯定也清楚他自个儿的状况。
他到底为什么不能来片场?
又是为什么,明明不能来片场,还是来了?
庄阳看着默不作声的低头挨训的陈跃飞,心中尽是问号。
任文还在一边专心致志的进行思想教育,陈跃飞难得的乖巧,缩在被子里,双手捧着一杯热水,小心的哈着气。
任文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心里的那股火还是压不下去。
“陈总,您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到底为什么去片场?”
陈跃飞眨巴眨巴眼睛,低头小小的抿了一口水。
庄阳赶紧关心的问:“烫吗?”
陈跃飞摇摇头。
庄阳这才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边。
任文看的气大。
“陈总,这里有庄阳照顾,我留下也没什么用,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大概是气急了,任文嗓子里仿佛梗了一根鱼刺,声音格外沙哑。
“阿文!”
任文脚步一滞,“阿文”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任文的脚步不自觉的就停下了,心一软,说道:“你的情况,你该清楚,以后不要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