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小子连看都不看就下针,出手有如此阔绰,显然是个愣头青。
“唉……老夫已经不想同你多说什么,但是许老的命,你注定要背负一辈子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楚窈便已经知晓了。
“既如此,烦请大家安静些,耐心等待片刻就是。”
语罢,楚窈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别怕,你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小男孩点点头,乖巧地站在楚窈身边。
不知为何,他就是莫名地相信这个哥哥说的话。
“谢谢哥哥!”
张大夫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
南荣悄声问着楚窈:“公子,您可有把握?若是情况不对,属下立刻就带你冲出去。”
不过是一个平民老者而已,她定是不会让王妃受伤的。
楚窈:“……”
拍了拍南荣的肩膀,楚窈只说了一句:“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一瞬间,楚窈身上的气势竟莫名跟萧郴相似。
南荣神情立刻恭敬起来。
“属下明白!”
张大夫心头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没有人知道,他实则是个半吊子大夫。
来到云氏医馆近十年,也只是给寻常人看风寒,给妇人开些助孕药等等。
若非今日有特殊病人来此,所有坐诊大夫都去治疗了,他也不会单独留在这里。
没过多久,许老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看着睁开双眼的许老,许东东立刻扑了上去,却在看到几乎扎满全身的银针时显得很是局促。
他扭头看向楚窈。
楚窈示意他靠后,接着双手抵在许老背上一使劲。
一大口带着黑血的浓痰被咳了出来,扑鼻而来的恶臭味让周围的人纷纷后退。
许老睁开了眼睛。待看到自己的小孙子后才红了眼眶。
先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是没有知觉,只是这口痰卡在喉咙里一直咳不出,连开口说话都成了问题。
“多谢公子……咳咳……”
许东东也立刻跪下,恭恭敬敬给楚窈磕了个头。
“东东谢过公子!”
张大夫冷哼一声,嘲讽道:“不过是吐出痰而已,此时老夫早已知晓。许老身上的病可并不止如此。”
他虽看不出许老的病,但是也知他不仅仅是卡了痰。
“如此说来,你知他卡痰却不帮他?任由他憋得面红耳赤?”
楚窈一边换针,一边冷眼扫去。
张大夫一惊,下意识看向围观的人群,却发现有不少人变了眼色。
心头一紧,张大夫下意识道出了心里话。
“他们爷孙俩连诊费都付不起,我能为他诊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楚窈还不曾说什么,许东东便忍不住开口了。
“你胡说!我虽不曾付你诊金,可也跟云大夫说好,在这里帮忙清扫,整理药材干些杂活抵扣诊金!”
由于激动,许东东的嗓音都有些尖锐。
“东东……”
许老唤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许东东也反应过来了,红着眼瞪了张大夫一眼,就着急地看着楚窈。
一阵静默。
周遭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却都没有开口,有盯着张大夫的,也有盯着许老的,更多的人目光则是放在了楚窈身上。
在众人的视线下,楚窈伸手搭上老者的脉搏,待发现只是怒火攻心之后,才松了口气。
“东东,你去取些生甘草泡水端来。”
楚窈支开了许东东,接着银针扎破了许老的指尖,暗红色的血液被挤了出来。
放了些血,楚窈还未进行下一步,便听到张大夫开口:
“哼!庸医误人!”
只是这时,已有不少人对他改观,多以并未完全站在他这一边。
“张大夫,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公子先前唤醒了许老,许老精神都比先前好多了。”
“是啊!许老脸色好很多了。”
“说不定小公子真的能治好许老……”
“……”
张大夫听得脸色难看,怨恨地看着正在喂许老吃药丸的楚窈。
都是这小子害的!
楚窈察觉到他的恶意,抬头冲他挑衅一笑。
究竟谁是庸医,马上就能见分晓。
“发生了何事?”
此时,云氏医馆的馆长云锡见众人围在一起,沉声开口。
众人立刻让出一条道,显然云锡在他们心中威望甚高。
待看到许老身上扎的针时,云锡骤然一惊。
“这……这是何人所为?怎么……”
张大夫见状,立刻开口:“师父,就是那个小子干的,下针的时候看都没看。”
他一双眼睛盯着楚窈,透露着得意。
师父医术高明,他就等着看这小子的下场。
“这……公子医术精湛,妙手回春,真是后生可畏啊!”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云大夫几乎一眼就看出了楚窈对穴道的精准把握。
张大夫准备了一肚子嘲讽的话重新憋了回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楚窈轻笑一声,继续捻着银针。
这医馆到底是有真本事的人,她先前还以为都是像这个张大夫一样的半吊子医生。
等到楚窈再次将银针拔出,肉疼地取出一枚药丸落入了许老的嘴里。
许老的呼吸趋近平缓,面色红润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正常熟睡了一样。
一盏茶时间后,围观的人被云大夫打发走了,只是临走前不少人看着楚窈,希望他能出诊。
这些人大多是街坊邻居,也都清楚许老先前的病有多严重。
如今亲眼看到许老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地走出了医馆,他们对楚窈的看法完全变了。
就连张大夫,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窈,心里又妒又恨。
他还没有他一把年龄大,可医术却早已经超他。
听着众人的欢呼声和对他的质疑声,他脸臊得通红,心里恨透了楚窈。
一盏茶时间后,楚窈被云锡请到了后院。
后院不比前面,这里安静了许多,只剩下许东东和另外几个伙计在帮忙晒药材。
到了屋内,楚窈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男人的胸膛半露在外面,胸口处一道狰狞的伤疤还在流血,只是血色偏黑,呈泡沫状,往上看,男人脸色苍白,俊美不输萧郴,一双眼睛戏谑地看着她。
“公子也懂医术?”
公子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意有所指。
楚窈只花痴了一瞬间,像是没听出来,直言道:“伤口止不住血,再过一柱香时间必死无疑。”
男人也不慌张,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