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杏花微雨,春意至。
傅翟文还不是个鼎鼎有名的大老板,只是个刚大学毕业的无名小卒。
他是个典型的有才华的穷学生,只是可惜在那个人均没钱的时代,他就算再有才,也无济于事。
他认识不了更有钱、更有眼力的投资者,在二十五岁之前一直经营着一家小餐馆,郁郁不得志。
阶级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下面的人上不去,上面的人不识人间疾苦,也不愿下来。
傅翟文没有遇见喜欢的人,也没有过上喜欢的生活,或许一生都要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的时候。
老天爷开了眼。
他在自家的院子里捡到了一只奇怪的鸟。
这只怪鸟身上的伤很重,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
怪鸟有两个头,一只是亮眼明亮可以点燃希望的红色,一只是像一望无垠的蓝天一样,干干净净的蓝色。
它们的身子也长出了不同颜色的翅膀,说实话,在人类的眼中这只鸟有够怪异的。
但是它们却很温暖,整个身子都是暖洋洋的,在傅翟文的手接触到它们的羽毛的时候,那一瞬间就慰藉了他冷清的心灵。
怪鸟的两只脑袋挣扎着张开嘴,它们颤颤巍巍的咬住傅翟文破烂的衣袖,像是在濒临死亡的人在求救。
这样强烈的求生欲打动了傅翟文。
如所有神话故事所写的那样,傅翟文救助了这只怪鸟,它们一起陪他过起了贫苦又乏味的生活。
小怪鸟一天天长大,傅翟文为了不让它们吓到身边的人,就把它们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让它们去。
它们也听话,在狭小的房间飞来飞去,给他洗脏衣服,日子过得也还算凑合。
可是人总要为了世俗的一些东西而妥协。
有时候是金钱,有时候是别人的眼光。
他们不得不放弃自己所坚持的梦想,为了那些“理应如此”,放弃一些东西。
在那个年代,快三十还没有结婚的傅翟文是个不折不扣的另类。
他终于在自己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下,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
她大字不识几个,有着封建又迷信的认知,和傅翟文一点共同的话题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小怪鸟。
傅翟文为了不让她伤害小怪鸟,就将它们养在了阁楼书房里,尽量避免他们相遇。
正当一切都稳定下来的时候,他的夫人却私自推开了阁楼,也看见了那只怪异的鸟。
一下子她就吓得跌坐在楼梯上,面色惊恐。
瞬间整个房间混乱不堪,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喧哗的下午,把平静的生活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傅翟文回家后看见的就是满屋的狼藉。
是玻璃碎渣,残羹剩饭,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怪鸟。
妇人拿起阁楼的书籍扔向了小怪鸟,而小怪鸟知道那些书籍都是傅翟文喜欢的,是他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爱护的东西,所以尽量用自己的身体去接。
不想书籍坏掉。
也不想看见傅翟文难过的神情。
它们就任由妇人伤害自己,也不主动去伤害她。
终于一本又一本书籍砸在了它们的脑袋上,红色逐渐模糊它们的视线。
身体也越来越重。
但是它们依旧固执的去撞那些书,终于再也飞不起来。
它们趴在书籍上,红色的血液流向了地面,打湿了深色的地砖,留下了刺眼的痕迹。
……
傅翟文一脸铁青的将伤痕累累的小怪鸟救了起来。
然后猛地用力将书房的门关上。
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毒妇!”
而傅夫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冲着傅翟文吼了回去:“你看看你养的什么东西!”
“它是个怪物!会带来不幸!”
傅翟文没有回答,他双手颤抖的给小怪鸟止血,拿起纱布给它们包扎好。
然而鲜血却再次渗透了洁白的纱布,浑身的伤口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傅翟文想起了当初救小怪鸟的方法,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给它们喂血。
小怪鸟把自己的头吃力地挪开,嘴里叫不出声,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拒绝。
这可急坏了傅翟文,他捏着小怪鸟的蓝色脑袋,捏开他的嘴巴,就把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傅翟文的声音焦急,他生怕小怪鸟死去:“你快吃,吃了就会好了。”
突然一道男孩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那道声音还有些虚弱:“大哥哥,不要再给我们喂血啦,我们是不能吃血的……”
“我们可是能带来姻缘的比翼鸟,是瑞兽,是好的,不吃这些。”
傅翟文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向了面前的小怪鸟,吞咽了一口口水,尝试的问道:“是你吗?”
问完他自己先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糊涂,鸟怎么会说话,自己真是魔怔了。”
“是我。”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比翼鸟就张嘴说话了。
它们晃动了一下自己的翅膀尖,然后尝试着想要飞起来,身上的伤口还在,但是却好了许多。
它继续说:“只要你们好好的,恩爱和睦,我们就会得到力量,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傅翟文闻言,赶紧又问:“我是不是因为你们才有妻子的?”
因为在他前二十多年的日子里,可没有谁这么固执的要给自己介绍对象。
甚至自己的父母都以死相逼了,就为了要自己成家。
比翼鸟点了点头。
红色的那只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这个姐姐本来就和你有一段感情,我们只是给了你祝福。”
“你们天生一对,会幸福美满。”
傅翟文听完小比翼鸟的话,沉默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慈爱的摸了摸它们,声音温柔:“算了,你们只要没事就好。”
他们屋里的氛围温馨,而门外却还有一双耳朵,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门外的傅夫人听完后,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很快她就穿戴整齐,将家里的狼藉都收拾干净,把碎裂的摆件都扔进垃圾桶,最后坐在了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做出了一副准备和傅翟文促膝长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