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子和涵子被我的骂娘声给惊醒了,一骨碌地坐了起来,准备破口大骂,但所有的话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打回了肚子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场景。
这儿是保山市北部大松林的中心地带,地广人稀不说。用荒无人烟来形容都毫不夸张。
树木葱茏,古木参天,灌木丛生,荆棘满地,飞鸟不渡,野兽难穿。
可就在三张苍老人皮旁的小石头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却十分干净整洁的五六岁女孩,手里拿着一根带着血肉的手骨,放在嘴里用力撕咬那些指节上的肌肉。一边还有一个完整的手掌,凹凸不平的断口处,血汩汩长流,把身边的枯叶松针染红。
她撕下一口就咬几下,就咽了下去,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像是在享受饕餮盛宴一样。
这一切看得我们毛骨悚然。我确信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
似乎感受到我们的目光,那女孩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目光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她脸上挂着血迹,嘴里还咀嚼着人肉,她冲着我微微一笑,把血肉无多的手骨咬在嘴里,从地上拿起了完整的手掌,站起来,吮吸着没肉了的指骨向我走来。看样子她是要给我那个手掌,让我和她一起吃。
她笑魇如花,一脸的纯真。如果在平时我绝对会抱抱她,但在这种情况下,不撒丫子跑路,那还真不正常了。
“跑!”我已经没胆量看下去了,跳起来一溜烟就向前跑去,牧子和涵子紧跟我,嘴里还絮絮叨叨地骂个不停。
我虽然害怕但也很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情。所以跑出没多远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一眼。牧子和涵子一个踉跄撞在了我身上差点把我推下了山谷。
我看到那女孩呆呆地看着我们,一脸的失落和疑惑,粉嫩的脸颊上挂着委屈表情,手里的手骨已经掉落,双手无力下垂着,茫然无措,更多的是一种落魄。
见到我们停了下来,脸上的落寞少了几分,笑容再次爬上了她的脸。
她看着我,对我招手,咿呀咿呀地要给我那个完整的手掌。
牧子脸色很不好看,嘴角抖索,打量了我几眼后,说:“看样子她是是要请你吃人肉,你要过去么?”
我看着那女孩天真无邪的模样,脚情不自禁地向前挪动了半步多,但她给我造成的视觉和心理冲击,让我没胆子继续迈开步子。
站在厚厚的枯叶上,挪不动步子。
“沙沙!”细碎的声音在小女孩身后响起,不一会儿树木之间出现了三道人影。
其中两个白衣老者提着一个无骨人,准确地说是一张活着的人皮,只不过这张人皮还会呼吸,还有一对深邃而忧虑的眼珠子……但却是六神无主。最右边的老者低着头前行,手里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引渡者又来了!”看着出现的三个白衣老者,我心中很不爽。
“我们又见面了!”最右边的看着低着头,把血淋淋的人头扔到了我脚边,说了一句。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百八十只粉红色的蜈蚣从脖子断口里爬出来,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粉红色的蜈蚣,格外瘆人。
我从小就害怕百足虫,现在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顿时脚软差点软倒在地。
如果不是涵子和牧子架住我,我还真的会倒地。
“走!”牧子和涵子架住我,撒腿就跑,我无力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女孩光着小脚丫走在蜈蚣群里,弯下腰抓起一把就往嘴里送。
她咧嘴对我笑了笑,然后我们转过山头就再也没看见那女孩了。让我庆幸的是该死的引渡者没有跟来。
我们三个人沿着小路在松林里走了大半天,找了点野果裹腹,然后就继续走。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我们走到公路边,在那儿蹲着等车。
“哥你说那女孩是人还是鬼?”坐在山村公路边,涵子深吸一口气,问我。
一路上我脑海里都是那女孩啃人骨的场景,想起保山学院墓园里看到的场景,心中很不是滋味。总是感觉我和那女孩同病同是天涯沦落人,如果不是引渡者出现我还真想把那女孩带在自己的身边,让她脱离那种不是人的生活。
此时听到涵子问起,新圩繁杂的我,没好气地反问:“那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牧子让涵子闭嘴。他应该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和他有很高的默契,彼此十分了解。
没有人再说话。看着眼前的山川草木,对面的高山,蜿蜒盘旋的山村公路,忍不住苦笑。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我经历的一切像梦一样的虚幻,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又想起了小希,有种恍惚的感觉我看到小希和我举行婚礼,她笑魇如花,高雅如公主般,穿着洁白婚纱,冲着我微笑。
“昊子,你说我们能找到古墓吗?”牧子突然说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摇了摇头,随口说:“我有预感,我们能够找到而且见到我们想要见到的人。”
牧子叹了一口气:“你以为人人都会像你一样会复活么?你或许是全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例。”
我看着对面的山头,沉默不语。牧子说的是实情,我的复活或许是独一无二,天意使然。
我忽然感觉很想睡觉,整个人特别的疲劳。“我有点想睡觉,我睡会儿,找到车就把我叫醒啊。”
“睡吧。这三天着实把你累坏了。”牧子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到。
我点了点头,靠在石头上,沉沉睡去。
我梦见了小希,梦见我们在古墓里被一群蜈蚣围住,小希被吃了,场面十分的可怕。又见到一群群蜈蚣向我逼近,爬上我的身体。
“啊!”我吓得尖叫了一声。
涵子抓着我关切地问:“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我还是感觉特别的困,说了没几句话就沉沉睡去。
这一次倒是睡的很安稳,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地货箱里面,牧子和涵子也在一旁,靠着箱子呼呼大睡。
车子很颠簸,我虽然还想睡,但真的睡不着。在车厢里又伸手不见五指,索性闭上眼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可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露露,燕燕,杨峰,小希,海子他们。
往日的点点滴滴,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有点模糊,有些人的样子不断重叠,分不清谁是谁,搞得我头大。
我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不让自己去想。
我在回想关于自己的过去,按照牧子他们说的,我的记忆出现紊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我的记忆里我户口在大理云龙长新镇,白族人……可是我不能确定,我模模糊糊觉得我是在怒江兰坪长大的。
我已经想不下去了,越想越乱。
“你们三个上不上厕所,顺便生火弄点吃的?”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后,司机师傅把车子停了下来,对着我们叫了一句。
牧子和涵子也被吵醒了。
“师傅请你开下,我们去方便。”牧子和涵子异口同声,看来这两个家伙憋坏了。
“哥你去不去?”涵子问我。
“你们去吧!”我说。随后箱门大开,一缕月光透进车厢,照亮一角。牧子他们和司机师傅胡侃去方便,独留我一个人在车厢里看月亮。
我趁着月光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荒无人烟,高山仰止,山峰之间云萦雾绕,缥缥缈缈,宛若仙境。
偶尔有一两声猫头鹰叫声传出来,格外戚戚然,叫声孤寂,凄然。
我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山川草木,呼吸着夜晚清凉的空气,什么也不想,安安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祥和。
牧子他们在不远处生了一堆火,火苗在夜色跳跃,像一只灵动的精灵。
初春还有点冷,我坐在车里,右手一阵阵冰冷,很冷。
我跳下车子,走到他们身边烤火。
坐在火堆边我们和开车的司机师傅拉起家常。我才知道司机师傅是怒江人,长年在外奔跑,这次回家遇到了我们顺便把我们带上。
司机师傅五官硬朗,满脸的刚毅,虽然皱纹不少但依旧帅气阳刚,美中不足的是右边脸上有个巴掌大小的紫红色胎痣,使得他颜值降了不少。
“叔,你成家了吧?”烤着火,我漫不经心地问,无话找话。
“嗯,成家啦,儿子比你们小上一两岁吧,都上大学了。”司机师傅看起来也不过五十岁,却已头发花白,脸上也爬上了一些皱纹,看来养家糊口真的很难。
司机师傅说日子虽然苦了点,但家人平安,三餐无忧就满足了。“人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为了点钱,拼死拼活,违背良心真心不值得呀。娃儿你们说是不是?”
司机师傅意味深长地说自己这些年的生活感悟。我们点了点头,吃着司机师傅给我们烤的肉片,鱼棒,喝着小酒听他讲故事。
这样的日子很是惬意,我真的有点喜欢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咿呀,好香呐!”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吓得我一个哆嗦。
那声音明显是个四五岁女孩的声音,这让我们想起了白天见到的小女孩。除了大叔我们三个人不由得一起靠了靠,心中都是十分的惊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