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本以为蔺娇娇跟他们打赌是意气用事,又或者是打算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毕竟大家都在这一片住,丞相府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知道。
可没想到蔺娇娇一张口,居然还真的说出了蔺墨墨的死因。
众人忍不住朝着捕头看了过去。
大理寺的捕头应该会查案子吧?他能证明蔺娇娇说的话是对是错吧。
捕头被众人这么盯着,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方志怀:“是这样吗?”
方志怀点点头:“方才我验尸的时候,的确发现了这一点。”
众人顿时哗然。
蔺娇娇,会验尸?
“查出死因又怎么样?能查出来凶手是谁吗?而且你的意思是,飞针伤人,对方得是个武林高手罗?那对方既然有飞针杀人的本事,肯定也不会留在这里被大理寺抓吧?
“人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个案子你要怎么破?你该不是以为,找到死因就可以吧?”
那少爷刚才签了名字,如今巴不得蔺娇娇破不了案。
听见方志怀跟捕头的对话,他立刻嚷嚷了起来。
捕头皱眉看向了蔺娇娇。
蔺娇娇没看他,只是围绕着尸体又走了几圈,没搭理那少爷只对方志怀道:“别的先不说,你验尸没完全验干净,很多事都不好下推断,大理寺有没有女仵作?或者,找个稳婆来也行。”
方志怀诧异地看了蔺娇娇一眼,心说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会想。
仵作乃是贱籍,一般人谁愿意来做这样的事?
而且成天要跟尸体打交道,没几个人受得住的。
还女仵作……这比出一个女皇帝的概率还低。
前朝好歹还出过一个女皇帝呢,但开天辟地至今,他就没听说过有女仵作。
蔺娇娇看方志怀的脸色就知道女仵作是找不到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个接生婆来。”
捕头不知道蔺娇娇要做什么,但看廉司卿就在一边看着,只好吩咐自己的人去找人。
方志怀问道:“蔺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好端端的,找接生婆做什么?
蔺娇娇没接话。
她是想着自己心底的推论需要得到证实,所以才三缄其口,但显然四周的人并不愿意给她沉默的机会。
“蔺娇娇,你找接生婆来看墨墨的尸体是要做什么?你何必非要跟墨墨过不去?你要查案也让你查了,但你对你妹妹难道就不能有一点尊重吗?”
“人都已经死了,你就——”
“杜无烟你闭嘴吧你!”
蔺娇娇烦躁挥手:“你演戏好歹也演的情真意切一点行不行?躺在这里的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哭了这么长时间,眼底一点红血丝都没有,鼻涕都没流一点,脸上的粉都没被冲下来,你嚎什么东西!”
“你再继续聒噪下去,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阻挠我找出凶手了。”
众人都愕然地朝着杜无烟看了过去。
方才大家只看见她哭得悲痛欲绝,那声音令人不忍耳闻。
但没仔细去看。
毕竟盯着一个夫人看,那是很失礼的行为。
可听见蔺娇娇这么一说,众人不由都开始打量起她的神色来。
果真如她所说,亲女儿死了,杜无烟虽然看似悲伤,但其实仪态端庄,就连口脂都是毫无破坏的。
众人不禁觉得有些怪异。
她刚才可是嚎啕大哭了几回,不管是涕泗横流还是拿帕子擦掉了眼泪,脸上总该有些痕迹吧?
怎么她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杜无烟没想到蔺娇娇会这么说,一时之间就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众人看了个遍。
她红了眼眶,正要开口,蔺娇娇道:“你再给我玩宅斗那一套,说话阴阳怪气的,信不信我今天把你的脸皮都给扒下来?”
杜无烟:“……”
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杜无烟差点没被蔺娇娇给气死。
在场的人都是懂一些内宅里那些事的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众人都是体面人,平日里也不会这样不给其他人面子。
却没想到丞相府出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蔺娇娇,这一开口,直接呛得人恨不得昏死过去。
众人再看杜无烟目光就不如从前那般怜悯了。
亲女儿死了都是在干嚎,哭的同时还不忘记维持自己的妆容,这算什么亲生母亲。
大家都不傻,本身对这件事也没多同情,现在发觉自己还有可能被当刀子使,众人更是厌恶不已。
“蔺小姐,你观察得可真仔细啊。”方志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旁人听见这话目光也不由复杂了起来。
这蔺娇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如今跟从前毫不相同呢?
蔺娇娇没搭理其他人的目光,只道:“不仔细一点,漏掉的细节就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失误。”
方志怀觉得蔺娇娇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但他很好奇:“蔺小姐之前是不是遇见过什么?听你这话,似乎对此深有感触。”
蔺娇娇想到被系统绑定前的自己,微微一笑:“大概,是杀人杀多了才有的经验吧。”
众人惊悚地瞪大眼:“???”
倒是方志怀笑了笑,语气真挚地说道:“蔺小姐你真会开玩笑。”
众人也才反应过来,蔺娇娇说话本就阴阳怪气的,她刚才肯定是随便那么一说。
只有坐在不远处的廉司卿伸手敲了敲轮椅的椅背,眼底闪过一点深思。
杀人杀多了?
计时器显示倒计时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接生婆被人带来了。
蔺娇娇让她去检验蔺墨墨的尸体,接生婆倒是很淡定,直接去按照蔺娇娇说的,钻进了帘子里检查去了。
蔺娇娇见状有些感慨。
都说古代环境差,因为生孩子而死的一堆,接生婆都快变成孟婆了,这话果然不假。
瞧这接生婆淡定又熟练的模样,就知道她接生的时候大概也遇见了不少产妇殒命的事。
“蔺小姐,的确如你所说。”
接生婆很快出来,面上带着一点淡淡的讶异。
有人着急问道:“蔺小姐,你到底还要验什么?死因你刚才都说了,难道你不应该去查凶手吗?”
蔺娇娇沉着脸,眉眼里带着冷峻:“我不就是在查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