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天知道,老夫有多久没闻到肉味!”
“甭管怎么说,咱们兄弟几个,到此算是活过来了!”
换洗完毕的一众人围坐在餐桌旁等着开餐,至于他们藏得食物,离去之时早已分给那些的苦命人。
吴贤不在,打头的除开霍家兄弟,觉本和尚外,还有一来自高邮的书生秦世安,自称南宋秦观一族的后人,五岁开蒙,读书十二载,本欲前往元大都投奔世叔,却不想遭了难。
书童惨死,自身险些死在河滩工地,后被吴贤所救,如今充作小团队里的书记。
“各位!”
包厢内的打开,吴贤一身麻衣与阿大,阿二一起走了进来。
“大少爷来了,您给你把咱们瞒的好苦啊!”
“是啊,是啊!”
霍向西,霍向东一人一边,将吴贤架在中间。
“不都是为了活命吗?”
双手架在两兄弟的肩膀上,吴贤推着两人走向餐桌,“都是自家兄弟,之前没规矩,如今也别搞什么规矩,开吃!”
“得了!”
说笑间,一众人纷纷动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一餐饭饱,阿大,阿二快速撤下吃食,换上茶水,众人纷纷坐正。
“你们都不说话,那和尚我先说!”
觉明放下茶杯,“少林寺我是不打算回去,回去了照样得出来,黄河,淮河两岸,修了又决,决了又修,别的地我不知道,寺田肯定是没人清理,清理了三四年内别想种出粮食来,我这条命是大哥救的,只要大哥不嫌,以后我就跟着贤哥!”
“废话,在场谁的命不是大哥救得,没大哥的统筹管理,私下照顾,我等早就饿死了!只是……我感觉姓郭的,拉拢大哥的目的,除加快工程,创造功绩外,其更看中大哥家里的财富!”秦世安提醒道。
“姓郭的搞出这些,就是为了升官发财,一个小小县令可填不饱他的贪念,扣住了大哥,要财得财,取功有道,半年一县令,一年可不得来个知府做做?”霍向西冷笑道,“只是这姓郭的不讲道义啊!”
“我还是那句话,愿意跟着咱的,咱有口肉,你们必定有一口汤,甭管姓郭的要做什么,咱们先得活着!”
放下茶杯,吴贤开口道,“银子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留下四五治病的部分,剩下大家分一下,乘着在城里各自添办些东西,等到了临清谁也不知道,咱们要面对什么!”
“不错,平阴是上县,背靠运河,货物往来方便,临清虽然也不错,但体量终究小了,能花销的还是在平阴用了,尤其是兵器这一块。”秦世安附和道,“这个世道吃人啊,不想被人吃就得先武装起来!”
“世安说的不错,眼下这世道,与其武略藏心,不如藏器与身,就算死也得带走一个!”吴贤赞同道。
“吴贤,可是住在这里?”
话刚说完,院子的大门却已被人踹开,一男子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如同逛自家后院一般,不等屋内人反应,人已跨过庭院冲了进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来人看去。
来人二十出头的样貌,不过虚胖的很,一身素色锦罗棉缎穿的饱满,脚下踩着一双肥厚的貂皮靴,手中则抱着一暖手小碳炉,满脸的不耐烦,仿佛其就应该出现在这里。
当看到那双貂皮靴的那一刻,阿大,阿二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红了,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那鞋原本是少爷,是打算到了大都避寒之时穿的。
“这位少爷,在下便是吴贤,不知何事找我!”
零碎的记忆浮现,自家的东西吴贤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只是这肥猪是谁?
“原来你就是吴贤,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难怪我爹会看重你,就是穷酸了一点!”郭保鼻子冲着吴贤笑道,“不过也无所谓啦,只要用心为我郭家做事,迟早也是可以富起来了,废话不多说,我爹让我带你去家中认识一些人,免得日后做事那些是主人,那些是奴才都分不清!”
“行了,跟了来吧!”
尊重什么的根本不会有的,说完,郭保头也不回离开。
“少爷!”
阿大双目充血看着吴贤。
“莫急,莫急,我去去便回!”
拍了拍阿大的肩膀,吴贤的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或许是受到原身的影响,满腔的怒火与冲天杀意,与吴贤体内横冲直撞。
“两位兄弟,这是怎么了?”
吴贤离去,阿大,阿二的不对劲,傻子都看的出来,霍向西连忙问道,觉本,秦世安纷纷站到身旁。
“那双貂皮靴是我家祖母,听闻少爷要入京,花费半月亲手缝制,一次都没穿过,一直放在六子看着的箱子,我至今还记得,抱着箱子而死的六子!”
“六子,才十四岁啊!”
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泪水不断的从阿大,阿二眼中流淌而出。
吴贤身边六大家仆,虽不是一母同胞出生,但因从小结伴成长,胜过亲兄弟。
六子的年纪最小,受的照顾自然最多。
“畜生啊!”
“两位兄弟放心,只要咱有机会,咱迟早帮你宰了他!”
都是共经苦难的,眼下九人谁人没亲朋好友死在这帮畜生手里?
……
大运河的贯通,通过水运的模式,打破了南北地域的经济,文化,人才交流的。
平阴县所在,乃黄河,运河交接,自古承接粮盐转运工作,汇八方商路,别看只是一个中县,县内往来商贾无数。
跟着郭保进入内城,道路两侧马车成堆,各类货物堆积如山,一杆杆插在马车旁的令旗写明了货物的主人。
其中“曹”字令旗最多,单吴贤一路看到便有一百多面,零碎的记忆要是没错,这应该是扬州路盐商巨富曹家的商队。
这个曹家可是不一般,天下盐商之首,淮盐之主,家资以千万计,半年的利润便可买下吴贤背后的家族。
也是,没这等规模的家产势力,谁敢蹚四省十三府的浑水?
“元朝不灭,那真是没天理!”
城外炼狱,城内天堂,这种只在古书上看到的画面,吴贤今日总算是见到真的了。
“别看了,这不是我们能管的!”
郭保回首看了一眼吴贤,“跟我来!”
说完,郭保便带着吴贤转进了弄堂内,与深处进入一三进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