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
说着,张灿连起身都没有,只是拿着筷子慢悠悠的吃着饭,转头看着肥肥的大脑门塞进大铁门的赵全宝,淡淡的问道。
门口的赵全宝脸上阴晴不定,面色变了几遍,看到张灿一家人的时候眼神之中一道厌恶和愤怒的神色闪过,最后还是不得不露出了笑容,推开大铁门提着一袋鸡蛋走了进来。
“张叔,婶子,那个……下午好。”
赵全宝有些尴尬的走了过来,挥了挥手。
他的步伐有些踉跄,像是右腿受了伤,肉呼呼的脸上也有一些淤青。
原本有些紧张的张小桃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目光在张灿和赵全宝身上转悠,暗自嘟囔一声:“这还是赵全宝吗?”
“小桃,别瞎说!”
赵全宝的家庭背景,金梅是知道的。为了让张灿能够上得起大学,张大山和金梅才强忍着内心的痛,主动找上门给张小桃和赵全宝牵线。
前几天因为闹得不愉快,金梅一直在担心赵全宝一家会不会报复。
毕竟赵全宝的舅舅在派出所上班,城中村没几个人能惹得起。
今天看到赵全宝进门,金梅的第一反应就是赵全宝是来找麻烦的。
坐在椅子上吃饭的金富贵,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看好戏的笑容,目光落在了张大山的身上:“妹夫,真不是我说你,残疾也就残疾了,孩子还是要管教的。要是上次直接收下赵全宝的彩礼,你们也能风光一阵。”
“你们要是再不识好歹,赵全宝家里什么家庭你们是知道的,我妹子在电子厂的工作,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你下岗。到时候你们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
金富贵的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张灿。
“全宝,要不……要不坐下吃饭?”
金梅站起身,有些紧张的说道。
“婶子,那个……吃饭就不用了。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要你们。”
赵全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吃了半盘子红烧肉的金富贵啪的将碗筷重重放在桌子上,用袖子把嘴边的油腻一抹,起身道:“张大山,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我这个当舅舅的做一次主!小桃和赵全宝的婚事就这样定了。”
“小子,一千块的彩礼,记得先给我三百。张灿他们家欠我两百多,加上利息,一共三百!这还是因为我们两家是亲戚,友情价!”
金富贵一心想要催促还钱,哪里还管张小桃结婚之后幸不幸福,直接看向赵全宝说道。
“噗通!”
金富贵的话音还未落。
赵全宝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张叔,婶子,还有张灿,小桃,之前都是我的错。还希望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整个院子之中,除了慢悠悠吃饭的张灿之外,其他人都愣住了。
要不是张大山双腿残废站不起来,现在都能窜起来。
整个成县谁不知道,赵全宝仗着家里有点钱,舅舅在派出所,是出了名的混,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他道歉的先例。
“这……这……这啥情况?”
金富贵的脸滚烫滚烫,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全宝,嗓子剧烈蠕动,有些不敢相信。
金梅和张小桃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
“还有,这是一点心意,里面有四百块钱,就当是我给小桃的精神损失费。而且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众人还没回过神,跪在地上的赵全宝火急火燎的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就在今天早上,还偷偷倒卖bb机的赵全宝被陆大龙拎到办公室,不仅找出了他利用价格差撕下倒卖bb机赚钱的证据,还将厂子里损失五千块钱的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
赵全宝这顿打挨得不轻,只能和盘托出,还详细的说了前两天和城中村的张灿家发生冲突的事情。
陆大龙一听,更加确信大师的话,气的直接踹飞了赵全宝,并且告诉他今晚必须要去道歉,否则就算他舅舅在派出所工作,也能废了他!
面对陆大龙这样的老混子,赵全宝哪里敢多嘴,只能提着东西硬着头皮来道歉。
四百块钱,是赵全宝这几个月倒卖bb机赚的所有钱。
掏钱的时候,赵全宝的心都在滴血。
但是想到早上陆大龙的怒火,赵全宝只能安慰自己是破财消灾。
“全宝,什么精神损失费,四百多块钱呢,我们可不能要。你快起来再说。”
金梅看着桌子上装着钱的信封,连忙起身过来扶。
“妈!上次赵全宝大闹我们家,赔偿精神损失费是应该的,这笔钱是我们应得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沉沉的说道。
正准备扶赵全宝的金梅一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张灿,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子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了。
“张灿说得对!张叔,婶子,这笔钱你们一定要收下!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
“那你们先吃着,我就先走了!”
还没等张大山和金梅说话,赵全宝翻起身一拐一拐的冲出了院子,随着一阵摩托车的声音扬长而去。
许久。
端着碗的张小桃才舅舅的回神,那双大大的眼眸忽闪忽闪,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张灿:“小灿,赵全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估计是爸妈的善良感动了他。”
张灿呲着牙笑道。
他可不能告诉家里人,这一切都是他暗中操作的结果。
“表舅!”
旋即,张灿将桌子上的信封拿起来,从里面抽出了三张老式的一百元钞票,递到了金富贵的面前,笑道:“连本带利,三百块,还给你。麻烦你把借条还给我们。”
金富贵抬头盯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张灿,感觉脸被打的啪啪啪指向,气的喘着粗气,一把从张灿的手中夺过三百块钱揣进口袋:“哼!牛气什么牛气,又不是凭自己本事赚的!金梅,瞧你生的这两个,什么大学生,不过是两个烧钱玩意!走了!”
说着,金富贵气呼呼的踢开了挡在面前的椅子,快步朝院子外面走去。
“表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在你借给我们家钱的份上,以后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而且一分利息不要。舅舅不一定是好舅舅,做外甥的可不能做的太绝哈!”
张灿看着金富贵气急败坏的背影,挥了挥手,笑着喊道。